“对不起,是我们姐妹拖累了你。”因为有李华的支撑,江雅大半个脑袋得以探出水面,呼吸顿时顺畅许多。
此时感受着身前蓬勃有力的肌肉,滚烫的温度,江雅心中不免有些抱歉。
“这是自然灾害,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想那么多,你姐姐还在外面上等我们呢。”
浑浊的江水掩盖了一切视觉,李华凭着记忆摸着摇摇欲坠的墙壁,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原本窗口的位置。
而窗口外,赵飞在外等待着。
“华哥,快点塔要倒了。”赵飞急得双眼通红,语无伦次。
就在把江玉送到快艇上,一回头的功夫,原本还在江水中颤颤巍巍的塔,已经大半个身子沉入了江中。
再也顾不得其他把,确保江玉的手被白云救援队的人紧紧握住,赵飞便疯了似的往这边游。
一门心思的想着,只要自己快点、快点、再快点,就一定来得及。
就在赵飞看到李华之后,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耳畔传来清脆的一声咔嚓声。
而伴着这声响,整个塔猛地向一侧倾斜,原本还能扶着墙稳住身形的三人,脚下一空,没少喝浑浊的江水。
不远处快艇上的四人,看到这一幕,也难免面色大变。
“快,快走,塔要倒了。”
四周再也没有可以支撑的物体,三人随着水流向下滑去。
“赵飞握紧绳子,嗯。”不知道是断裂的树枝,还是什么锐器,只听李华闷哼一声,浑浊的江水中,立马飘起一片猩红。
“华哥。”
“李华。”
离的近的江雅和赵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目泛红,江雅又有痛哭流涕的趋势。
李华忍着疼,将两人腰间的绳索解开,牢牢的固定在江娅身上,又将另外一头递给赵飞。
随着江水的冲刷,两人已经不可遏制的往下飘去,赵飞一个人想要救他们两个人很难。
可如果只有江雅一个身材纤细的女生倒是没什么难度。
况且,李华目光落在停泊在江中,随着江水的流动,不停晃来晃去的快艇上,又快速收回目光。
这快艇原本也就是借着江面的障碍物方才停稳,此时又失去动力,禁不住这么多人的力道。
“李华,不要。”原本紧紧贴着李华后背的江雅,察觉到李华的动作,心中突然对他的举动有所明了,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怕什么?我一个大男人总会有法子的。”话落一个用力将人推向赵飞。
而自己则被反推力猛地向塔内滑去几米远。
“不要。”
“华哥。”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相同的是声音中饱含着的目呲欲裂,痛苦万分。
赵飞看的被反作用力反推得进入塔内的李华目呲欲裂。
心中的恐慌瞬间漫上心头,不只是江水冰冷的缘故,还是对李华下场的预知。
赵飞一双手抖的厉害,几乎要抓不住江雅。
快艇上的四人紧紧的盯着李华的动作,在看摇摇欲坠的沽安塔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倒下。
随着轰然一声,倒下的瞬间就被大水彻底淹没。
而在塔前的赵飞,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女孩子,而李华则不知所踪。
因为沽安塔骤然的倒下,激起一片水浪,带的两人又不由自主的向下向江水深处落去,几乎和救援的快艇成直角。
而救援的船只则在如此大力的带动之下,往前滑去数米。
直到被一个露出江面的断枝拦住去路,几人乘坐的快艇这才险险停住。
惊险的一幕,让几人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深呼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惊愕与残留的恐惧。
在看水中的赵飞和江雅两人,被兜头的水浪往江水下压去。
艰难的在滔天的波浪中起起伏伏求生。
要不是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两人,恐怕早已支持不下去。
“快拉紧绳子,千万不要放手。”
突如其来的骤变吓得几人手脚发凉,从来没有哪一刻死亡,离他们如此之近。
赵飞紧紧握住手中的绳子,忘不记李华将女孩推给他时神色中的视死如归。
而他明明是距离李华最近的人。
他明明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就可以把李华也一并救上快艇。
为什么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
赵飞没有什么时候像此时此刻一样痛恨自己的弱鸡。
如果他勇敢一点,身体壮实一点,是不是就能在最后关头护住李华。
雨越发大了。
江水奔腾一眼望不到头。
失去了沽安塔这个标志性的建筑。
几人犹如置身大海,分不清东西南北。
艰难的将赵飞和江雅拉到快艇上。
赵飞呆坐在一旁,豆大的雨水合着呼啸的河风落在身上,像个不吃疼痛的雕塑一样,愣愣坐着半天没个反应。
眼眶却红的快要溢出血丝。
“不行,我好像要生了。”被痛苦恐惧无助折磨许久的江玉捂着肚子,惨叫连连。
可这会儿快艇上除了蓝天救援队和赵飞4个男人就只有江雅一个女孩子。
谁都没有经历过生产,更别说辅助一个女人生产。
“别怕姐姐,深呼吸放轻松。”就快到医院了,小外甥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江雅面上苍白,雨水混着泪珠哗哗往下落。
她最喜欢的主播,因为救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沽安塔,就被大水连塔带人的冲走。
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向他求救的。
到如今她却连一个喜欢,都没能让对方知道。
江雅心头纷乱,全靠身体的本能在安慰姐姐,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这边距离最近的医院差不多半小时,实在不行,江雅你照看着你姐姐替她接生,我们四个给你打下手,需要什么?我们尽力想办法。”
几人的手机早在救援之初,就被雨水浸泡损坏。
“好。”江雅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坚定的点头。
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江雅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她退缩了。
好在因为姐姐怀孕,她或多或少有了解过相关方面的内容。
此时动作虽然生疏,但也比没有的强。
一时之间,除了快艇发动的轰鸣声,就是女人的惨叫声。
“姐姐加油啊,看到头了。”雨越发大了,似乎要将天地间所有的不公,怨念尽数冲走。
好半响,就在江玉觉得要被这种疼痛折磨的死去的时候,腹中一空什么东西呼啦一下往外排了出去。
“是个男孩,姐姐是个男孩。”风雨飘摇的快艇上,江玉抱着一个皮肤红润,哭声震天的孩子送到了江玉手中。
“姐姐,这个孩子叫念华好不好。”看着妹妹泪水混着雨水止不住的滑落。
江玉心中又何曾不难过,李华那么好一个人,为了救他们俩葬身江中,连个全尸都没有。
“好,就叫念华。”两人说着,泪如雨下,抱作一团。
就连一旁打下手的四个男人,都忍不住侧头红了眼眶。
老天不公,李华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