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庙祠,苍耳从飞檐下走过,抬头看见每一只黄铜铃铛下都绑着红色流苏。
里面不大,正对面是积聚香火的主殿,殿门口拉了个棚子,可以解签算卦。
苍耳走过去,与等着算卦的人说道:“怎么样,灵不灵啊?”
那人还勾着脖子看前面人好了没,随意地答道:“灵!我摇了个上签,肯定要灵验了!”
苍耳又看,解签的是个道士打扮,其他人也称他“道长”。
等苍耳去买了平安符,又摇了签出来,刚好没人,她就走了过去。
道长一看,道:“姑娘求了个中签啊。”
苍耳:“是啊,这不上不下的怎么说?”
道长捋了捋胡子,解道:“苍天有眼,命数已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
苍耳:“道长说了又好像没说。”
道长干解签算命这一行的,也是多年的老油条,便继续糊弄道:“于你来说不正是可以随心所欲行事?命运在自己手里揣着,你想往上就往上,想往下也能往下,多自由!”
默了默,苍耳道:“我想知道我啥时候会死。”
道长一愣,朝苍耳的脸上看了看,道:“姑娘精神饱满,元气充足,不像命不久矣的人呐!”
苍耳一时无言,自己就是大夫,平时吃的又好,哪能看起来快不行了。
“哈哈哈……”道长笑了笑,道:“莫问前程啊!小姑娘总喜欢伤春悲秋,殊不知生死有命,活着一天就要过好一天喽!”
这么听着也有道理。
见自己是最后一个,天色已近傍晚,老道士估计也要早点回家吃饭了。
放下银子,苍耳起身,将伞撑开遮了雪,便慢慢往外走去。
路过大门时,见那铃铛下的流苏穗子被勾在门柱的木刺上,苍耳收起伞,抬手用伞尖去捋那条流苏。
她昂着头,雪吹在头发上也不在意,铃铛被摇的叮当作响,却总差一点才勾下穗子。
“呼……姑奶奶就不信了——”
她说道,准备换个角度继续,仿佛今天弄不好这个就格外不圆满似的。
一把伞忽然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平时不是准头很好吗?”
顺便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的伞,轻轻一勾,那穗子就落了下来,甩着铃铛又晃荡了一会。
“咦?”苍耳转过头,看见了给自己撑伞的人。“你怎么在这呢?!”
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意外过后还是非常惊喜的。
云照微微一笑:“碰巧路过。”
“还真是有缘,总能碰上!”苍耳笑嘻嘻地说道,不疑有他。
云照帮她拿着伞,也没还。他撑的这把伞又大又厚实,给苍耳挡着雪,问道:“住哪?我送你。”
两人便一同走着,苍耳还在盯着他看,眼神里满是高兴。见云照穿着一身夹棉雪锦白衣,而自己穿了个兔绒毛圈披风,一时间又觉得很搭配,很心有灵犀。
走着了几步,苍耳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洛城?”
云照一边将手里的装小飞虫的盒子悄悄收了起来,一边道:“今日刚到,马车停在茶棚。”
苍耳抬眸望去,这附近虽然偏僻,但有个祠观在,不远处是有个茶棚。她便用视线找到了两辆马车,车前洛南正笑得友好和气,一旁痞笑的混血脸小哥正是司默。
司默凑过来,道:“今日洛城的食宿可不好找,赵姑娘不如请我吃个饭?”
苍耳笑道:“成啊!素衣今日找了个大师傅来包饺子,一块吃去!若是你不怕素衣用剑指着你脖子,也可以上我那住。”
想起自己脖子遭受的威胁,司默一脸后怕的摸了摸脖子,道:“你们是不知道,在西土时,素衣姑娘每天都对着我脖子来几下,我脑袋还在也要感谢她手下留情了……”
苍耳用风笛召来自己的马车,与云照在前面马车带路,后面司默与洛南坐一车。
路上,司默终于憋不住,问洛南道:“公子这真看不出来啊,发展到哪一步了?”
洛南:“大概一步都没有。”
司默惊诧:“一步都没有?小手没牵过?”
洛南道:“你看呢?”
司默:“我看也没有……”
到了地方,苍耳一个人出去带了一堆客人回来,素衣一见司默就没好表情,银色面具都遮不住她的黑脸。
洛城是个大城,也有灵族的产业,别院置得挺大,虽不能比都城的府邸,但亭台池园也样样俱全。
吃饭时外面间或传来烟花爆竹声,饭后,众人转战茶室,边喝茶边暖烘烘的烤火。
云照此行带了古琴,大概觉得外面吵,晚间在茶室坐下时,司默泡茶,他便在一旁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