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管家是认识苍耳的,知道她是何一潇交代的真正的宅邸主人,但见她竟然半夜横着回来,眼睛上还绑了布条,惊得连忙把何一潇喊了起来。
云照一路将苍耳抱到主厅的凳子上坐下,布条遮着,苍耳脸上淡淡的红晕也若隐若现。
“那个……云照和尚,多谢你半夜送我回来,这会正好饿了,留下来吃点东西吧,省得你再大老远跑回家。”
苍耳给眼睛用了药,虽然还是模糊,但不影响她真的饿了。
且她已经叫人安排酒菜,料想云照带了自己一晚上,肯定更饿些。
云照想了想,自己应该不用“大老远”跑回去,正待拒绝,何一潇便来了。
“我天!王……哪个王八犊子给你整成这样了?”何一潇半夜被惊动,一来就咋咋唬唬。
苍耳也不嫌事大,鼓动道:“让你与我去千手山寨你不去,这下好了吧。我说……表哥,你可得给我找回场子啊!”
“之前不是觉得你信手拈来嘛……这事,放心,咱肯定得找场子……”何一潇配合道。
云照看着这两表兄妹一唱一和的,不知该感叹千手山寨哪还有场子,还是该感叹这两混不吝的性子挺像。或者该感叹……又住隔壁,还真是有缘?
何一潇对着云照道:“多谢兄台送我……表妹回来,未请教高姓大名?”
云照:“敝姓云。”
何一潇想了想,道:“好像隔壁门匾就是云府啊,云兄可认识?”
云照:“是我家祖宅。”
苍耳这边已经开始动起了点心,厨房怕主子们饿着,先蒸了小笼包来。
闻言,她嘴里的小笼包都要掉了,然后又一脸惊喜的道:“和尚,没想到我们又是邻居!”
是没想到,云照默了默。他抬头想说点什么,可谁知刚张嘴就被苍耳怼了个小笼包进来。
“先垫垫啊,这只包子凉过了,保证不烫嘴。”她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眼睛已经大好,出现了往日的神采。
云照只得嚼了咽下。嘴里的包子是微烫,满口汤汁,吃着是最正好的温度。
既然一开始没走成,这厢又吃了个包子,云照自然也就只好坐下来一块用餐。
天边已开始泛起蒙亮,这一晚上忙活到最后,竟又吃上了饭,云照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云兄,喝酒吗?”何一潇拿着他的梨花神酿招呼道。
苍耳怕他拒绝,忙回答:“喝,他喝,满上!”
云照:……大清早就喝酒?
可谁知,只喝了几杯,云照竟突然趴在了桌子上。
苍耳吓了一跳,中元节那晚不是还喝了一壶?
于是她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确定云照是真的喝醉了。
想了想,苍耳恍然大悟。这和尚定是平时不大饮酒,中元节那日酒能解软筋散,也等于软筋散能解酒性,两相抵消,云照就和没事人一样。
可今日一看,估计他实际也就三两倒的酒量了。而且还是梨花酿这种低度的酒。
何一潇才刚润喉,没想到云照已经倒了,菜都没吃几口,不免唏嘘不已。
于是,苍耳令人将云照送到自己那备好的房间休息,只得和何一潇两相对饮起来,细细说道千手山寨如何如何。
云照这一觉睡得极好,一晚上奔波加上醉酒,直到当天傍晚他才醒来。
睁眼是陌生的轻纱床帐,云照迅速起身。
房间内小榻上还丢了件苍耳昨天穿的青色外衣,梳妆台散落着几只女用钗环,这房间一看也是给女子准备的,虽然相对素净简单,但……云照低头看了看自己,倒是没什么变动的样子。
生平第一次遇到醉倒不省人事这种事,醒来的时候定然是极为懊恼的。
云照打开门,没见到一个人,但天色已是夕阳。
他分辨了一下方向,从后庭庭院处掠过去,奔着那棵高大的银杏古树,掠到了一片梨花园。正准备翻了墙头就走,他顿了顿,看到了一棵梨树下正笑嘻嘻看着自己的人。
“睡醒啦?没想到和尚这么不能喝,三杯倒啊!”苍耳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于是,云照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生经验:如果醉酒第二天,还听到头一晚的酒友嘲笑,就更令人懊恼气闷了。
云照:“……”
苍耳见他表情生动的很,就更起了调笑的心思,对他招手道:“来坐来坐,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要不我给你说说?”
云照鬼使神差的就坐了过去,还有些未完全清醒的怔忡,就这么看着苍耳。
他这模样估计是生平少有了。或许是被他凉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苍耳还是没过分开玩笑,只好说道:“安心啦,你是和尚你怕啥,你难道还怕昨晚我能做什么吗?!”
说着,苍耳又给他递了个小酒杯,道:“要不再喝点?这时候再喝点酒量就变好了,慢慢练,以后你总会有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的酒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