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你也不用紧张,我的要求非常简单,最近我们丝绸厂的效益一直不是太好,经过我们高层领导集体商议,准备进行一场裁员。”
“不过你也知道,裁员必然会哀声载道,毕竟他们都以为自己端的是铁饭碗,一旦失业了,那么生活质量也会直线下降,为了安抚住他们,不影响丝绸厂的稳定局面,我想让你帮忙接收一下,或者通过你的劳务平台,给他们介绍一个好工作。”
石厂长缓缓地说道,这不愧是一个好油条,真是太擅长见缝插针了。
陈山也只是跟他有过一点交集而已,他就已经把陈山的优势分析的如此透彻,而且还要为他所用。
“行啊,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只要卞主任当上了副厂长,那么我立即就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对了,你打算裁员多少人?”
石厂长见缝插针,陈山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可绝对不会吃任何人画的大饼,卞主任晋升的事情一天不落地,他一天不会出手帮忙。
但是话说回来,类似于丝绸厂这种大型集体制工厂在今年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否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裁员的。
“大概有两百多人吧,陈山,你放心,我从来都不会亏待朋友的,预祝咱们这一次合作愉快。”
石厂长微笑着看向了陈山,满眼之中都是欣赏之色。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与陈山这种聪明人合作实在是太舒适了,根本就不用多余的敲打,什么规矩都一清二楚。
“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陈山站起来告辞,然后就步履轻松的离开了会议室。
其实石厂长的请求对陈山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难事,二百多人,在其他的厂子里绝对是一个头疼的数据,毕竟现在集体制大工厂的效益普遍不好,基本上都吃不下这么多工人,但是陈山就不一样了,他手中的产业都在疯狂扩张,业务更是接踵而来,对于工人的需求量与日俱增,别说是二百人,就算是再多一倍,陈山都轻而易举的吃下去。
只是他不相信丝绸厂裁下来的人会有多靠谱,估计全部都是劣中选劣之辈,陈山还真的不想把他们塞进自己的工厂之中,还好陈山还有一个劳务平台,完全可以把他们推荐给其他用人单位……
第二天上午,丝绸厂的竞选大会如期举行。
六个提名者纷纷上台演讲,为了能够当上这个副厂长,还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表面上看起来竞争非常激烈,实际上全都是戏而已。
真正有实力的人就那么两个,其他人不过就是陪跑而已。
除了卞主任和曹树正,其他四个人都已经被曹树正给收买了,今天上台演讲,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曹树正自编自导,在几千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并不怎么精彩的戏码。
买通的绝大多数的对手,他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然而,在石厂长的眼里,这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他已经在这个基础上,还给曹树正一个人演了一出好戏,不管曹树正花了多少钱,动用了多少人情都没有用,石厂长早就跟很多投票者秘密谈了话,哪怕是曹树正今天的演讲再怎么天花乱坠,买通的对手再给怎么给他放水都没有用,投票的人根本就不站在他这一边。
这,就是游戏规则。
什么民主选票,什么公平公正,那都是蒙蔽群众的。
其实究竟谁能够笑到最后,在竞选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任命,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向不明真相的人证明自己有多民主,有多尊重群众而已。
这也是大型集体制工厂没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权力可以被人随意玩弄的时候,那么就说明一切都已经烂透了。
石厂长这个人,说到底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最多只能解决一点表面的事情,而逐渐烂到骨髓里的东西,他即看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是一群类似于石厂长这么一批人,在大型集体制工厂之中滋生了很多肮脏的规矩,然后在抱残守缺之中,把路走的越来越偏,直指再也走不下去。
现阶段,他们可以用裁员的手段来勉强遮掩不断激化的暗疮,但是总有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
早晚有那么一天,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型集体制工厂必然会被他们这种人带入坟墓之中,渐渐腐朽,还有那些幻想着抱着铁饭碗的工人,在青春燃烧殆尽之后,也会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会一无所有……
现在陈山就知道,类似于丝绸厂这种大型集体制工厂,全部都是一潭死水,而愿意在死水之中得过且过的人,也注定会被时代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