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醒一醒,到地方了。”
小五子推了推已经睡熟的陈山,这是准备要下车了。
陈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片极其破败的棚户区,眉头立即就紧皱起来了。
这里就是刘三子等人的工作环境吗?
这也实在是太差劲了,估计他们还真没少遭罪。
陈山缓缓地下了车,然后就跟着小五子他们的步伐走进了一个大院,并且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工作的刘三子等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通过哪个渠道才承包的这个工程,反正他们现在弄的都跟野人一样,一个个弄得不但特别脏,而且皮肤还晒的黝黑了很多,这才多久不见,他们好像最少都要老上三岁。
装修队这种体力活,确实有些傲人,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工作环境极差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八十年代初期,那又那么多办公室里的工作?如果没有铁饭碗,那么就必须要拼体力,能吃苦耐劳才能够赚到钱。
“呦,三哥,你快看谁来了!”
其中一个小兄弟放下了手中的铁锹,非常兴奋地说道。
刘三子听了之后,立即收起了手中的装修图纸,向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你们这帮臭小子,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快进来坐,小虎子,骑上自行车,去供销社买点酒,咱们今天好好喝点。”
刘三子的眼前突然就是一亮,见到这么多兄弟来看他,心情瞬间就变的舒畅了很多。
“不用了,三哥,酒菜什么的,我们都带来了,你们把桌子支起来就行!”
陈山笑着说道,直接就把带来的两大兜子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张罗其他人也一起过来喝点。
“三哥,我们今天过来找你喝酒,不能耽误你们的施工进度吧?”
陈山一边给刘三子倒满了一杯酒,一边微笑着问道。
“耽误啥进度?现在距离甲方规定的工期还有一个月呢,但是由于我们的进度够快,现在都已经到了收尾工作了,明天就可以让甲方过来验收了。”
刘三子端起了倒满的杯子,然后就跟陈山轻轻地撞了一下。
“这么快,不愧是三哥,进度抓的就是快!”
王宇赞叹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这个大院,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三哥,这个工程下来之后,你们肯定会赚不少钱吧?”
目前的装修行业确实挺不错,毕竟改革开放已经开始越来越深入,不少人的手中已经有了钱,那么必然会通过装修来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而且政策还鼓励私营经济,大批量的小作坊,私营工厂,私企,店铺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那么对于装修行业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还可以吧,都是一些辛苦钱,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生活环境不好,实在是太穷了,供销社里面基本上啥都没有,我们哥几个想要吃点肉补一补,还要自己上山上打点野味……”
刘三子苦笑着说道,看来他们的日子过的还不是一般的苦,干这么重的体力活还吃不好,那么什么人能够顶的住?
如果不是手下这些人都跟着刘三子混了好几年,都胜似亲兄弟,估计到了中途就跑没了。
“唉,到底是还是咱们二粮库的七十度原浆白酒味道最纯正,这里供销社里卖的白酒都不如狗尿,都特么是假冒伪劣!”
刘三子一口干掉了一杯白酒,然后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而且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过瘾的表情,看来他也是憋了很久。
没办法,目前在这种偏远的地区,往往要跑上好几十里地才有一个供销社,由于仅此一家,所以就可以有恃无恐了,里面的东西卖的特别贵,而且多数质量还特别差,刘三子说那些东西是假冒伪劣,那一点都不过分。
别以为偏远的农村里面就肯定朴实厚道,这简直是太天真了。
这里的大多数农民的确是朴实厚道,但是其他商贩,地头蛇,村霸什么的,他们一个个比城里的奸商的心还要更黑。
反正天高皇帝远,反正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反正朴实厚道的农民好欺负,好欺骗,那么他们真是往死里祸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农村这边的人口肯定没有城市多,那么他们想要赚钱,那么就要提高价格,所以越偏僻的地方,所售卖的东西却差,价格还越高。
就比如说陈山带来的这些白酒,红肠,松仁小肚什么的,估计要比城里面贵上一倍不止,贵还不说,而且还时常想买都买不到……
而刘三子他们这些很少沾荤腥,当陈山他们把烧鸡,红肠什么都拿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眼神里面都泛起了光,那就像是一群饿鬼一样,一个劲的往嘴里面塞。
如果是在平常时候,自己的小兄弟这么没有规矩,那么刘三子肯定会收拾他们的,但是这一次,刘三子却出奇的平静,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自己倒满了酒杯,又跟陈山碰了一下杯子。
陈山也看出来了,刘三子是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些小兄弟了,为了赚了这一笔钱,小兄弟们都跟着他遭了不少罪,累就不说了,营养还跟不上去,来的时候都是精壮小伙子,可现在都瘦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都已经步入了中年,跟受惯了风吹日晒的农民没有太大的区别……
“山子,你那边的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刘三子挑了挑眉,很是关切的问道。
“我这边还行,歌舞厅也开业了,强子经营的不错,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对了,三哥,这个工程做完了之后,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陈山微笑着问道。
“我拿到了这个工程款之后,就回去注册一个装修公司,然后再招聘点工人,把规模扩大一点,不能总让我们这些兄弟们干那些出大力的活,虽然他们没有怨言,但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确实是有些心疼。”
刘三子叹了一口气,特别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