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若是我能一直在你身边,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卫长临顿了顿,看着祁云毫无反应的面容,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祁云……你是不是依旧不愿见我,所以才不肯醒来?一开始我确实因你的容貌与赵明华相似而困惑过,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你,我心悦的那个人就是你,不是任何人。你是祁云,一只温柔却坚韧的云,本就超脱凡世。”
文兮呆呆的立在一旁,他从来没听过将军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你应该生于苍穹,而不是这无路可退的皇宫。我宁愿你活的逍遥自在,不问世事,也不愿你回此处受尽折磨……在府中每一次失神间,我都在想你,想你是否衣食无忧,是否冷暖自知,是否一切安好……也想着你是否会偶尔想起我……”
卫长临将祁云的右手包裹在手心里,又放于唇间逐一吻下清冷如玉的骨节。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想抱着你,想看你在我面前露出笑颜,又怕你突然离去,怕你再也不与我讲话,再也不愿靠近我……”
一旁的文兮转过身有些呆滞的望着门边,他早已留下标记,墨兮自会顺着找来。
他们二人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简直像共用一个身体般那么默契。
想来这个时辰,也该到了。
“嗒嗒——”
一阵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文兮见来人是墨兮与乔医师,便立即向塌边通报了声。
“将军!乔医师回来了!”
“卫将军,云云殿下现在怎么样?”
乔申洛急忙走到榻边,身上还抱着不知从哪找来的药箱。
“方才给他喂了些水,可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乔申洛,你仔细着看,治好祁云,本将军自有重赏。”
卫长临轻轻放下祁云的手,自己起身站至一边,好让乔申洛方便诊查。
乔申洛拉起祁云的手腕,眉眼沉重起来:“方才喂下的回魂丸应是立马见效才是,怎么还没动静……”
卫长临连忙问住,“那是怎么回事?”
乔申洛避而不答,只一脸认真的望着卫长临道:“……卫将军,想必你也知道云云殿下如今身怀有孕,但不幸的是……他腹中胎儿已经没有了脉搏。”
“嗯。”卫长临皱眉点了点头,“孩子之事暂无关紧要,只要祁云能平安醒来就好。”
乔申洛抬手拉下帘帐,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着:“既然将军深明此意,那我便直接说了。云云殿下的孩子胎死腹中,必须尽快移除体内,否则将危及性命。我这里有两个法子,一是剖腹取子,二是用药引产。剖腹取子相对来说更迅速,但是不易恢复。用药引产则较温和,但长时间疼痛难忍。时间紧迫,我不敢擅自替云云殿下做这个决定,还请卫将军谨慎思量。”
卫长临闻言,深深看了祁云一眼,随即伸手轻轻撩开祁云额上的青丝。
“用药引产。”
“好,我现在用针灸唤醒云云殿下几分神识,但不一定会清醒。之后的情状可能有些令人不适,将军也可到帐外等候着。”
卫长临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陪着他。”
乔申洛微微颔首,连忙取出银针扎在祁云的额头与人中,两指慢捻着深入下去。
榻上的祁云似乎难耐的微微皱了皱眉,卫长临见此急忙抓住祁云的手,继而温柔沉声的说着:“别怕,我在。”
——————————————
夜色苍穹之上云雾飘渺四起,月华三千如绸,零落的星辰更似明珠般随意镶着,只见满目琳琅。
空中有微风,却清冷如夜,把秋千上原本欢笑着的祁云吹得落了泪。
祁云愣怔了半刻,还是抬手抹去,顺而抿了抿唇,继续荡起了秋千。
他无暇顾及自己在何处,只知这身上素茶色的衣衫随风而起,好像连身子也要飘飘欲仙到天上一般。
这四下无人之中,祁云觉得安静如斯,亦觉得孤冷如斯。
他晃了晃神,看到天际月色星子皆被暗夜淹没。
“——”
天空中骤然显出几道刺眼的闪光,祁云措不及防的遮了遮眼,突如其来的大雨却在此时将他淋了一身。
他连忙跑下秋千,眼前苍茫一片,祁云却不知到何处去躲雨。
“……别怕,我在。”
一阵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响在耳边,祁云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心里一阵落空,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或者人。
祁云眼前突然显出一座旧桥来,远看桥上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身着华服正背对着他跪地抽泣般的时时耸肩。
“……阿云……阿云!亲母我蒙冤枉死……受人陷害!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雨中滂沱,女子的声音却时而凄惨空灵,时而变得尖锐的刺破双耳。
“……我怨气难解,在这奈何桥上一直徘徊着,我一直等啊等……等着哪一天我的阿云可以帮我找出真凶,以解我心头之恨!可是我的阿云……你却懦弱的不敢吭声……”
雨水哗哗而落,浇满祁云一身湿冷,寒意侵人。
他一听是亲母的声音,双腿一软,连忙跪地哭喊起来:“亲母……不是……不是这样的……亲母,儿子并非懦弱,而是一直在苦苦寻找杀害亲母之人!亲母……亲母去世那日,儿子永生难忘……”
“……是吗?阿云,亲母误会你了……阿云……”
“亲母……你又要走了吗!?”
“……阿云,亲母……在另一个地方,等时机到了……我们自会再重逢的……”
祁云看着眼前的女人再度如出现时那般突兀的消失不见,他眼中骤然氤氲,忽的落下泪来。
“……亲母!”
祁云猛地睁开眼来,只觉身上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