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骠骑将军独爱怪诞装扮,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吧?景燃将军?”
钟肃走转至祁云面前,景燃抬了抬手示意,后方箭雨便骤然停了下来。
沉默不语的小千川紧紧抓住祁云的衣摆,害怕的看着前面之人。祁云则示意安慰,随即把他揽在怀中。
卫长临皱眉思索,好似从前在沙场上见过此人。他将怀中的祁云与千川又护在身后,更好的确保他们二人安危。
“唉,不打趣了。”
景燃故作姿态抚了抚面具,片刻之间,迅速涌来几十位提刀士兵,直接将祁云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几个……都活不成。”
卫长临随即拔出腰间长剑,转头向文兮墨兮嘱咐道:“保护好祁公子和千川!”
钟肃见此,也取出玄刀来上阵。
“长临……钟肃哥……”祁云望着两人冲了上去,正要给他们破开一条出口来。
“爹爹……”
四面八方,刀剑无眼。
卫长临抬手挥剑堪堪解决掉五个,钟肃则将一部分人引到另一个方向去。
不过几十人,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祁云把千川交给文兮墨兮,自己拿出藏于怀中的短剑,向前跑去支援卫长临。
“他们本是来杀我的,抱歉,还将……你们牵扯了进来。”祁云挨着卫长临无奈说道,看着有人砍来便立即用短剑挡开,卫长临则配合着挥剑将其斩杀。
“我怎能置你于不顾?”卫长临沉声道。
两人珠联璧合,虽说没有话语交流,但光是眼神流露,便可知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袭来的士兵都被一一击退,所剩无几。好在钟肃轻功了得,自然是将他困不住的。随即一跃便逃了出来,连忙跟随上卫长临与祁云的步伐。
祁云向后遥遥一望,却不见那白衣男子。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人便是先前在将军府鬼鬼祟祟之人。
“殿下……你们没事吧?”钟肃赶来,焦急看向祁云问着。
“无事。”祁云轻声道,看了眼卫长临,脸上沾染了几滴血迹,两眼肃杀深邃,莫名有种嗜血之意。
“那便好……”钟肃看着祁云的目光,神情有些黯淡的说着。
“先下山。”
卫长临道,顺而牵起祁云的手腕,其他人也随即跟上。
景燃见势不妙,隐蔽在一旁的树后,亲自拿起箭弩,冲着祁云毫不犹豫的按下机关,直接一发三箭。
“嗖——!!!”
穿云破风之声骤然而至其背后,祁云闻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殿下!小心!!”
“亲父!!!”
钟肃在其后见状,立即抽出刀来,心急一跃。但人不及箭速,若是待他前去恐怕已然箭刺血涌。
千钧一发之际,卫长临直接一把拉过祁云,立即将他环护在怀中,硬生生受下背上三箭。
“呃——”
“长临……长临……卫长临!!”
“……”
祁云感受到卫长临在他身后一震,发出隐忍沉闷的痛吟。眼中猛然湿润起来,心里难受的像五脏六腑全部糅杂在一起,顿时喘不过气。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这是冲他来的……
“……无碍,先……下山。”
卫长临忍着背上箭刺灼烧之痛,把头微微贴在祁云耳边道,依旧环护着对方向山下走着。
钟肃见状,立即向箭发之处飞去。二话不说,直接满脸愤然的提起景燃的脖颈,大手一挥将其瞬间抵在树上。
“……你……钟肃……”
“殿下,你们先走!我来解决他。”钟肃向后大声一喊,扼住对方脖颈的手又不免夹紧了几分。
祁云皱起柳眉,向着钟肃点了点头。随即又转换了姿势,把卫长临的手臂挂在自己身上。
“将军!将军可无碍?”
“爹爹!!”
“长临……”
文兮墨兮两人正欲上前扶住将军,但是又怕扰了他们二人。卫千川也担忧的看向前面,有些害怕的含满了眼泪。
“嗯……”
卫长临微微将身体靠在祁云身上,脑袋乖乖埋在祁云的脖颈,冷眼皱着眉,嘴上惨白无光甚至有些发紫,慢慢的喘上了粗气。
“长临!”
祁云感到卫长临突然放松了下来,温热的气息裹在他的脖颈处。莫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不想让旁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伤害,尤其是如今与他毫无关系的……卫长临。
“你……你明明不用救我,他们是来刺杀我的……卫长临,我都已经与你无关了,你为何还要救我!?我不想因为我自己而牵连无辜之人,我会……愧疚一生的……”祁云无奈的说着,两行清泪不禁从眼眶中无声滑落。
“……你是我所爱之人,我又……又如何能置你于不顾?……愧疚一生……我便还你一生……可好?”卫长临虚弱的说道,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
“你不是说,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分毫不会动容吗?可是……可是你还是……放不下我……”
祁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抽泣道:“那你……那你也不要拿命来试啊!别为我这种人做这么多……根本……根本就不值得!”
“……阿云乖……不哭了……好不好?对我……而言,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你……值得……”卫长临的声音渐趋微弱下来,两眼缓缓紧闭,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祁云察觉到卫长临虚弱的声音,按照卫长临常年运功练剑,如此健硕结实的身躯,绝不可能受了三箭便如此,恐怕是……箭上有毒。
“你……你别说话了,再坚持一下,不要睡……你想想看……孟、孟夫人还怀有你的孩子……跟你血脉相连,过不了几月,便能与你相见,你不期待吗?
那是你的孩子,你的血亲,你应当高兴的……我下了山即刻便返回锦国,让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你一定会期待的。所以,卫长临,你振作一点,别睡,好不好?”祁云断断续续道,隐隐想把自己与卫长临再次撇清关系。
“不……没有你,何来的……家?不过……在下……区区辰国将军,又如何……能阻断殿下的……鸿途?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在下……自然是……可以放……放一放的……”
祁云闻言,沉默了半晌,不免开始痛恨自己。
他恨他生于虚有其表的华贵皇室,恨他自小不谙世事的性格使然,恨他做不到放下锦国黎民山河,去追寻自己心中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