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殷南烟转头看向白硕：“盈盈中了两种蛊，一种是换蛊，能够置换双方的身体和灵魂。第二种是幻蛊，能让盈盈产生幻觉。”
不过……
殷南烟看了一眼台下露出怜惜目光的几个族人。
或许不止如此。
闻此，白硕双眸中的杀意已经浓重到似乎能够溢出来了，白娉与他对视一眼，顿时心中万分恐惧——在白硕的眼中，她似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梨花带雨的哭泣了起来，抬头看向白硕：“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白硕本想说不能的，但却莫名其妙的开不了口。
甚至，他的脑海中还出现了一种声音——她这么可怜，做这些事情也都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有族人代替白硕说出了这句话。
白硕意志坚定，死死咬着嘴唇，即便咬烂了也不愿意开口，但是族人就没有这么强大的意志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得很近了，看着台上的白娉，双眼中满是爱恋。
“她这么可怜，她做出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你不原谅她，就太过冷酷无情了！”
“就是，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只不过是撒了一点点小谎，这是可以被原谅的！”
“不要再伤害她了，你们这群邪恶的妖兽和人类，你们为什么要逼迫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
有妖兽怒视着殷南烟和白硕，也有妖兽头脑十分清醒，惊恐的看着那些变得很奇怪的妖兽。
“你们要不听听你们自己在说什么？你们脑袋里是进了屎了吗？”
“这种妖兽不值得同情，要是放过她，我们这些妖兽说不定也会被下蛊！”
“说不定已经下了，你们看看他们，像不像是被控制了？真是太吓人了！”
殷南烟眉头轻挑，竟然还是她小看了白娉了。
白娉不止有换蛊和幻蛊，看起来，可能还有控蛊。
而且，也许控蛊才是她的命蛊，不然，她也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妖兽，竟然连白硕都被控制了。
这让殷南烟也不禁觉得有些棘手，她现在正在用盅雪铃全力解除白盈身上的蛊，其他人的蛊她暂时腾不出手来管。
虽然有白虎能帮她的忙，但是白虎只有一个，被控制的妖兽却有很多。
如果要是这个时候她被攻击，虽然她自己不会被反噬，但她之前做的所有就都功亏一篑了，白盈还会被二次伤害。
该怎么办？
白硕是靠不住了，他连控制自己都要用尽全力。
殷南烟目光清透的看着那些已经爬上高台的妖兽，心中有了决断。
她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能中断给白盈解除蛊虫。
哪怕会给白盈造成更大的伤害，日后即便解除了白盈体内的换蛊和幻蛊，白盈的身体也会变得虚弱。
毕竟，她最珍惜的还是自己的性命。
殷南烟想起话本中的天选者。
那些天选者，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善良，如果面对她现在的境况，天选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急需帮助白盈，哪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所以果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其他人都没有区别的，凡人罢了。
殷南烟叹了口气，摇晃着盅雪铃的手也慢了下来。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并不健硕，也不高大，甚至比她还矮小一些的身影。
只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殷南烟并不能认出他是谁。
看起来还未成年，一头长长的银灰色长发扎成低马尾，用黑色的布条束缚着，一身腱子肉，皮肤倒是挺白。
“南里小姐，您继续，我会保护你。”男孩声音沙哑，但并不难听。
只听声音，殷南烟倒是想起了他的身份。
名字不记得了，似乎才四百岁，是白硕的爷爷的兄弟的女儿的儿子，和白硕一家关系很好。
他会为了白盈过来帮忙，也不奇怪。
但他只有一个，被控制的妖兽至少有几十个。
殷南烟看着那些已经来到男孩面前，被男孩拼命拦住的面目狰狞的妖兽。
看着男孩紧咬牙关，身上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却无法凭一己之力完全将妖兽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兽绕过他，向殷南烟扑来。
殷南烟垂下双眼，这一次，也许真的……
“冲啊！”
“别让他们伤害南里小姐！”
“别让他们伤害盈盈！”
“别让他们伤害族人！”
“这帮臭小子，等他们清醒过来，我肯定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都怪白娉，都怪他们父女！不能让他们得逞！”
突然出现的怒吼声，大喊声，让殷南烟心头一震。
殷南烟抬起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个身披光甲，头戴光冠的英雄……
不，那些只是拿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作为武器——比如扫帚，比如擀面杖，比如锄头，比如铲子——的白鱼族族人。
他们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挡住那些被控制的妖兽。
越来越多的族人赶来，这一刻他们看似都是为了保护她，实际上，他们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整个白鱼族。
殷南烟承认，她的确是对妖兽有那么一点点偏见，她从未想过，这些妖兽会来帮她，她只以为，这些妖兽会坐在台下，就像在看戏一般看着台上的闹剧。
但现在看来，她想岔了。
妖兽还是比较聪明的，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面对有关自己族群利益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殷南烟闭上眼睛，专心的继续解除白盈体内的蛊。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也就一刻钟左右，在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嘈杂的铃铛声中，白盈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黑色鲜血。
而那一摊污血当中，有两只已经死去的虫子。
白盈的脸色开始逐渐红润，身上的灰色纹路开始逐渐消退，最终完全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