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们将病床推到了手术室，夏慕清与顾洵被隔离在门外。
夏慕清脸色苍白，柔弱得仿佛像一个瓷娃娃，一碰就能碎。
顾洵心口一疼，沉声开口：“夏慕清，你爸爸他……”
“你闭嘴！”她的视线突然定在顾洵脸上，透着满满的恨意，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如果不是你，我爸爸他怎么可能会这样！”
顾洵不明白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根本就没去过夏少天的病房……
“我现在不想多废话。”夏慕清咬着唇，撇过头去，克制着心里的怒意。
她刚才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爸爸的情况不太好，已经重新戴上了氧气机观察情况。
她匆忙赶过来时，爸爸的意识非常微弱，用尽了全力在她耳边说了句：“是顾洵害他……”
现在爸爸进了手术室，如果之后情况乐观也就算了，如果不乐观，她绝对不会原谅顾洵！
手术室的灯很快就灭了，医生缓缓走出来，无力地摇了摇头。
夏慕清心口一滞，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医生，你再救救他，求你了！”她拽着医生的手臂，想也没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洵蹙起眉，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好端端的，夏少天怎么突然就没了？
医生叹了口气，也实在没办法，“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不！求求你了，他不会那么脆弱的！”夏慕清情绪异常激动，声音变得异常尖利，就好像声带撕裂了一样。
大脑一片空白，她死死地扯着医生的袖子，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张口只剩下不断的祈求声。
“求你了，要我输血也行，要我捐骨髓也行，救救他吧……”
明明前段时间，爸爸还笑着跟她聊天，嘱托她好好工作。
就这么一瞬间，怎么可能人就没了！
“夏慕清……”顾洵将她的手强制松开，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她。
“夏慕清，你冷静点。”
他的下巴磕在夏慕清的头发上，声音也有些发颤。
夏少天离开，他本该感到痛快的，可看到夏慕清崩溃的样子，他的心好痛……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怀里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不断挣扎着，力气大得吓人。
以前顾洵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禁锢住，可这次，他好像不敢用力。
夏慕清推开他，用手臂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可突然全身无力，甚至眼前的顾洵也越来越模糊。
那抹纤弱的身影倒下时，顾洵心底的疼痛感达到了最大值。
他蹙着眉，将夏慕清横抱起，送回了家，并联系老宋过来替她诊治。
安排好一切后，顾洵拨通了老王的电话，“你去医院查一下监控，看看今天有谁进过夏少天的病房！”
夏慕清说他害了夏少天，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老王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给顾洵传过来一段视频。
顾洵盯着手机屏幕，眸光愈发冷冽。
陈绍淮！
之前他没有把事情做绝，是觉得陈绍淮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成不了什么气候。
没想到啊，居然敢特么和他玩阴的！
“顾总，夏小姐已经醒了。”老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洵垂眸“嗯”了声，停顿了数秒，他才问，“她……情况怎么样？”
“身体很虚，加上受了刺激，一直在哭，你进去后不要说太重的话……”
顾洵点点头，他当然不会说什么话再刺激她。
只是夏慕清现在还觉得是自己把她爸害死的，不知道看到自己后会不会情绪更糟糕。
顾洵叹了口气，“老宋，你跟我一起进去。”
老宋一愣，顾总平时一向雷厉风行，头一次见他这么怂。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顾洵感觉胸口闷闷的，伸手打开了灯。
床上的女人缩了缩身子，不适地眯起了眼。
“滚出去！”
她不想看见顾洵，甚至想杀了他！
夏慕清的胸腔内积聚了许多怨气，想发泄出来，但开口的声音十分虚浮无力，就像空中悬浮的羽毛，随时都会被吹散。
老宋尴尬地看了眼顾洵，轻声说道：“我马上出去。”
“我让顾洵滚出去！”
此话一出，老宋更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
顾洵沉着脸，拿出手机丢给夏慕清。
“这是今天医院的监控，害你爸爸的是陈绍淮。”
他隐忍着躁意，将话一次性说完，“你爸的葬礼安排在后天中午，你好好养身体。”
说完后，他立马出去了，老宋一看，也跟着他赶紧出去。
顾洵径直走向客厅，深深吐了口气。
他不擅长哄人，刚才在夏慕清面前，明明想好好解释一番，再顺便安慰一下她。
可那些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说出口的永远是那两句冰冷的话。
他瞥见沙发上的猫咪公仔，是之前夏慕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个拽拽的表情真的和他很像。
顾洵赌气地朝它身上打了一拳。
老宋看他这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顾总何必跟一个玩偶置气……”
顾洵垂眸，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在跟自己置气。”
气自己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别扭！
“对了。”他想到什么，又说道：“这几天你住客房，有什么突发情况也方便。”
房间内的夏慕清，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她的眼睛因为哭得太久又肿又干涩，看监控录像的时候总忍不住揉眼睛。
当看到陈绍淮进入爸爸病房后，她的动作一滞，又倒回去反复看了好几遍。
确认没认错人后，她靠在床头怔愣了许久。
她和陈绍淮同学了四年，从未怀疑过他会害自己。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她突然想起爸爸临终前的那句话，“是顾洵害我……”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因为恨顾洵吗？
这世界上，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快分不清了……
“陈绍淮，有些话我一定要问清楚。”夏慕清拨通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清晰。
“夏慕清？”电话那头的陈绍淮听着这沙哑的声音，有些担忧，“你声音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去找我爸爸？”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最终和盘托出，“林川说只要我去告诉你爸你和顾洵的事，他就保证把你从顾洵手里救出来，所以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夏慕清感觉置身冰窖。
“你知不知道，我爸因为你已经死了！”
夏慕清喘着气低吼了一声，嘶哑的声音显得沉重无比。
陈绍淮静默了许久，“对不起，我……”
还未等他说完，夏慕清便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听！
不管是顾洵林川还是陈绍淮，一个个都在把她当成交易物品！
没有人真正问过她的感受，问过她的意愿！
她永远都不想听见这些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