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分明是冲她眼睛而来的，眼见石头砸过来，已近躲避不及。
一阵风而过有人站在她身前，修长的手挡在她眼前，热气从他身上袭来，她闻到柠檬橘子的味道，顺着手臂看过去，少年抿着唇，眼眸阴沉，气息微乱，胸膛起伏着，一看便知他是奔跑而来。
舒谙有些意外，程露居然能把李晏摇来！不过想想他是班长，也便没了疑问。
这几个女生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愣在原地。
李晏手里石头一扔，拽着两个女生的衣领，顺势往地上一扔，像丢垃圾一样，十分嫌弃的擦着手。
两个女生毫无招架之力，坐在鹅卵石上，屁股疼的厉害。
他走上前 一字一句道 “你们做什么，打人，犯罪？知不知道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即为完全负刑事责任年龄”
这话威慑力十足，几人瞠目结舌站在原地，而后面面相觑，哪里知道这是在犯罪，她们说好听点是学生，实际不学无术，书没读几本，自然不知道这些。
陈琳耐心告罄 “你吓唬谁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两次三番的破坏，不怕我叫人······”
“你想在干嘛，叫谁，社会上的人吗”怒斥的女声从小径那边传来。
老高走近眼前的景象更让她怒不可遏。
她身后跟着几名身强力壮的男生，正是程露摇的人，不知道他们怎么和老高走到一块去了。
地上这些人一副社会混混模样，哪里有点学生的样子，远处沈鱼还被压制在地上，老高横眉怒目，气的不像话，指着现场的人“你们全部，跟我去办公室”
老高这么多年书不是白教的，有着“师太”一称，晨中谁人不知。
几个女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从地上爬起，压住沈鱼的女生放开手，几人这时倒是规规矩矩的低头，有几分学生的模样，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
老高瞥了一眼沈鱼几人 “受伤没？”
舒谙程露摇头。
沈鱼从地上爬起来，摇头不说话，说不出有多狼狈，白体恤上全是灰尘，下巴通红，低着头抽噎。
老高眉头这才松一些，冷冷的瞥向后面犯事几人 “都跟上”
陈琳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跟在后面一点也不怕 ，脸上写着“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有一种看好戏的样子。
程露从后面插上来，除了头发微乱，倒也没有别的，她心也是大！
戳了戳舒谙的手臂，舒谙还以为她有什么正事要说，只见她竖着大拇指夸“厉害啊，你以前是不是打过架，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两下子”
“没有”
程露点头，语气里净是佩服 “哦，有打架的天赋”看她不说话，又道“你这朋友我认了，仗义！”
舒谙“······”
她问 “吓着了，都不说话？放心······”
她话未完便见舒谙摇头，纤手一指，程露便看到前面的沈鱼抖动着肩膀，嘴里硬是没一点声音，只听她说 “其实，你可以去安慰她！”
“确实” 她蹬蹬的跑到前面。
舒谙不语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刚才的事细思极恐！她下意识看后面的李晏，不知道他手怎么样了，刚才看到那石头尖锐无比，不知道手有没被划破。
接收到她的视线，李宴走上来。
舒谙并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落魄，头发凌乱，衣服被扯的皱皱巴巴的，模样有说不出的可怜。
李晏却觉得她像只打输了架委屈巴巴的小猫，心下一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知道也没有受伤 “ 没事吧” 难得语气温柔。
她摇头指了指他的手“你的手”
李晏摇头不语，手心没什么感觉，反正男生皮糙肉厚，只是他心里怪怪的，邪恶的想法再次冒出来。
若不是偶然听到这几个男生电话内容，来的慢一点那块石头定然是要砸中她的眼，说不出的后怕。
李阳回头正想说话，便见这一幕，话到嘴边又憋回去，心里忍不住吐槽：真他妈离谱！他晏哥终究是栽进去了。
难怪刚打球正打的火热，这厮把球一扔，就跑了出去，莫名其妙让他去找老高。
一时间几人的心情复杂无比。
由于军训期间不上课，办公室并没教师，老高只留当事几人，剩余的同学都被她轰出去。
沈鱼将事情如实还原，陈琳并没有狡辩，大方承认，这件事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沈鱼弄脏她衣服，没钱赔，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而她心情不好拿她出气也是应该的。
说的理所当然！任性妄为，专横跋扈在她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并觉得欺辱别人是错，只能怪他们无能那就该受这份委屈，真是把人性的“恶”体现的极致。
老高听后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就觉得她思想态度有很大的问题，现在看来是早已经深入骨髓，比起学知识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怎么学做人！
七班的班主任在旁听她发言后，早就不想说什么了，拿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态度。
老高虽维护自己班里的同学，可她清楚这次事件并没达到可以立案的程度，她想若是申请学校开除，恐怕还有难度，只能尽力而为。
不过片刻领导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办公室外被轰出去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两名少年还在。
李阳皱眉 “教导主任，年级主任都来了·····跟下饺子似的，看来这个陈琳没戏喽！活该” 说着还点头，颇有小人得志的神态。
李晏靠在栏杆上不做理会，他偏头看向楼下。
不一会，后面跟着一光头男大腹便便的推门走进去，语气十分不耐烦“又有什么事，知不知道我的时间都是金钱”
这声音洪亮站在外面的两人，听的一清二楚。
李阳又骂了几句，掏出个手机，一看六班私群都炸疯了，都在问怎么回事！李阳忍不住嘀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光头男走进来后一点都不见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跷二郎腿一副老板架子“快说，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蛮横的姿态把里面几人都惊呆了。
陈琳走了过去，一脸挑衅，意思不言而喻，她有这么大一座靠山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几位校领导在旁听并不发表意见，老高这才随即将事情如实道来，还没说到一半，就见他抬手制止
“高老师，我听出来你的意思，所以今天特意叫我来，是想告诉我没把女儿教好是吗？”
老高语气委婉，不想同他争执
“今天来是解决问题，你女儿的做法明显是在侮辱殴打，最恐怖的是她根本没有意识自己的行为·······”
陈父再次制止她说话
“高老师，别把事说这么严重，在我看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已，大不了再道个歉，我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闲聊” 说着起身要向外走。
老高看向旁边三位领导，这几人平时骂人骂的厉害，关键时刻屁都不放一个，站在哪里跟个雕像似的，一群老油条！老高便知这几人显然不会管这事。
这父女俩脾性如出一辙，目中无人，气得她吼出来
“这事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
此话一出，年纪主任道开口了，他说的却是 “ 小高，怎么说话的？”
老高倒是没翻白眼，但并不鸟他。
陈父收回跨出去的腿，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他笑道：
“高老师，让这些不相干孩子们都出去，我们好好谈谈“
里面只留陈琳沈鱼，以及几位领导，其余都被叫了出去。
这几日连续阴天，气温并没有那么酷热，反而有种天高气爽的感觉，凉风吹过，从这里依稀能看到对面的操场，这时不过八点半，操场上能看到奔跑嬉戏的人影。
一出来李阳便问东问西，十分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显然这两人人并不想搭理他，都心不在焉的错开他，往楼下走。
舒谙想起之前沈鱼上厕所回来后脸上有团红印，她说那是打蚊子时不小心打到的，原来从那时就有征兆，只不过她们不知道。
难怪她现在被欺负也不敢回手，无大树挡风的人，只要轻轻一吹，她们就毫无招架之力，又怎么敢反抗。
舒谙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头顶传来触感，她将头一歪问道“结果会怎样”
李晏收回手“不怎么样，她父亲在a市算是有钱有势，晨中的一部分教学设施都是他捐赠的·····”
他话里的意思舒谙懂了。
李阳从后面追上来，小声询问 “那老高还说的过他吗？你看他大腹便便，目空一切，鼻孔都要朝天了，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一样，难怪他有个这样的女儿一点都不意外，刚才听的我就想上去踹人了”
程露白他一眼 “说这么小声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要骂就大声骂出来”
李阳闭嘴。方才他在外听墙角，听的断断续续的，只当还在哪里偷听，可不就是心虚吗！
几人下楼，闷闷不乐。
舒谙听后叹气 “难道任他这样作威作福”
程露在旁摇头。
李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面 “还有一个方法，把六班的人都摇过来”
这时才不到九点，高一人还没走完。几人面面相看，舒谙问 “你是想”
李晏看过了来 “是”
几人大概懂了，瞬间热血沸腾李阳和程露当即掏出手机。
······
陈父开门时便被眼前景象震惊，二三十个同学一窝蜂的将他们围起来，他个子矮又胖挤在里面，差点没缺氧。
年级主任连连呼道 “干什么，干什么，围在这里干嘛！都回去，该回家的回家，造反啊！”
然而并没人听他的话离开，少年们都是六班同学，个个年轻气盛，听说自班同学被欺负都跑过来讨要公道，有的甚至将手机掏出来拍视频。
一番劝告非但没何止，反而越发严重，而他身后是教务主任和一众领导，哪里想让领导瞧见自己工作不出色。
气的他指着少年们 “反了你们，这是干嘛，还有没有记律，都散开，再不散开，全部处罚”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少年们将门堵的不留缝隙，大有一种你在逼逼，打你信不信的架势。
“犯事的人，你不惩罚，伸张正义反而要被处罚，这是什么逻辑”
“对啊”
“这里可是学校，最应该公平公正的地方，难道你们也要袒护包庇？”
“给他曝光”
“······”
年纪主任往后看去，老高若无其事的将备课本拿出，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学起他们刚才的姿态。
校方本想给陈父一点点薄面，打算息事宁人，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容乐管，只好平息事态，后面沉默半天的领导们此时做起好人，说了一堆废话辩解，大致意思便是：不存在有偏袒现象，而是会公平公正处理，会给大家满意的答复，都散了吧！！
老高这才出来，像他们学习说了几句话，显得不要太落校方的面，少年们这才散去。
昏黄的街道，树影斑驳，此唱彼应响起秋虫唧令声，月光洒下。
少年几步上前与她平行，将书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走路还在看，不怕摔成猪！" 嗓音低沉拖的长，并无嘲讽之意，更像无奈。
舒谙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再这 “你怎么会…”
才想到之前他说奶奶住在小巷里，自然同路，不过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出现在哪里
她好奇“李晏，我以前在小巷怎么没见过你”
李晏抬眼望过去，见她满脸疑惑，心想自然是见过的，只是她忘了。
可嘴里还是没说出来 只道“不常住，只有过节才会回来”
“那你，怎么最近回来住了”
听到这里李晏懒洋洋瞥了她一眼的回道“想回来就回来，那有这么多为什么！”
这话说的随性，感觉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不过，她想想也是。
舒谙一想到刚才的事，心里还是敬佩他的。
“今天的事他们会怎么处理”
知道她还在纠结方才的事，少年嘛！总是满腔热血敢于面对不公，可是还没步入社会就见识到黑暗，发现无法改变现状，难免会心灰意冷！
他伸手弹了弹她脑门 “学校要名声，自然会秉公处理，这两人蛮狠不用担心后面有人收拾，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语气嚣张。
她摸了摸额头，听后面后面说的十分笃定，“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收拾”
李晏偏头一笑 “因为我比你聪明”
“·············”
舒谙觉的这笑容太嘚瑟！想把书拿回。
他见状将书高高的举了起来，勾起唇角看好戏，任她去抢手里的书，只可惜高估了舒谙的弹跳力。
这人举起手来至少有两米，她一个米六几的人，站在一个一米八几的人面前，堪堪可到他下巴，这举动太犯规，将她累的直呼气，只觉得这人幼稚，比李阳还幼稚！可她有的是办法。
舒谙狠狠踩上他的脚，疼的他龇牙咧嘴，这叫声东击西！
舒谙夺过他手里的书，往前走去。
身后的李晏笑着跟上去。
初秋里榕树还茂盛常绿，灯光昏黄，将两人影子无限拉长，路上偶有行人但都形色匆忙，
属于他们的时光不慢不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