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嘶嘶……”
“救救……我……”
耳边响起怪异的声响，似乎身边有很多痛苦的人。
少女从昏迷中转醒，她的眼前漆黑一片，身下是冰凉潮湿的地面，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腥臊呛的鼻子发酸。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来，四处摸索，想要找到能够能够照明的东西，两个眼眶内却传来剧痛。
她下意识用手去揉，掌心却摸到两个软塌塌的眼皮。
“啊……”
钻心的疼痛，女孩伏地痛哭，声音却如同破掉的皮囊阵阵漏风，嘶哑不成语调。
她想起，自己的眼睛被挖掉时的惊恐与无助，喉咙早就被那些人用毒药毒哑，却因为发不出高调的声音得到不少次青睐。
因为在他们肆意妄为的时候，她根本不能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也是因为如此，昨晚差点死掉。
可，为什么没有死掉？！
“呜……”
一只冰凉的手掌落在肩膀上，女孩条件反射猛地推开对方，那是一道瘦弱的身体，女孩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却听到对方跌倒在潮湿积水地的声音。
“对……对不起……”
一道稚嫩的、怯懦的嗓音传来，女孩同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像是母亲舍不得丢掉的死鱼，又像是夏季茅厕中飘出的气味。
“啊……”
女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能发出嘶声，口腔中灌入凉气，没牙的牙龈一阵酸痛，随着痛楚，一段段让她作呕的记忆翻涌上来，她伏地呕吐，腹中一阵抽痛，腥甜涩口的粘稠液体从胃底涌出，刺痛咽喉，喷了出来。
似乎是血液。
她时常被逼迫，吞下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腹中的剧痛引发身体痉挛，身下饱受摧残失去约束力，不受控制地流淌出秽物。
女孩将心肺哭裂，投身炼狱对她来说，似乎都成了解脱。
她摸着潮湿坚硬的地面，这地面似乎是极为强固的岩石。
女孩缓缓支起满是伤疤的上半身，双臂垂在身侧。
身体晃了晃，没牙的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随后像是叩首一般，将头颅摔向地面。
一阵格外清新的风，悄然而至。
“啪——”
女孩的额头，重重砸在一双温暖的大手掌中。
她愣了一瞬，缓缓抬起顶着两个血洞的恐怖面庞，似在仰望。
一股淡淡的、带着日晒气味的木质清香，从对方身上散开，女孩仿佛看到了明媚的阳光撒在葱翠树林中。
她看不到！
女孩空洞洞的眼眶中流下血泪，塌瘪的嘴巴微微颤抖，双手小心翼翼地，攀上那双散发着温暖体温的臂膀。
这是谁，不重要，她只想寻求一点，还在人间的知觉，哪怕，接下来是非人的折磨。
只是，对方缓缓反握住她的胳膊，一双手传递出温暖的力量，就像是对她施以温柔。
“嘶啊……”
女孩的心防登时崩溃，不由自主地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她哭泣不止，却只能发出干涩嘶声。
……
“这些，你都知道？”
狗娃手指点在怀中女孩的眉心，温和的精神力使其昏沉睡去，暂时游离在这痛苦世界之外。
“我……知道……
“前辈要杀要剐，我都不会反抗……”
炼虚境女修捂着胃部，纤细的眉毛拧成一团，她也知道这般人间炼狱的景象，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但她并没有隐瞒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人，她或许不会求饶？
狗娃‘嗯’了声，却让人读不出其中意味。
他缓缓站起身，陷入沉睡的女孩就依靠在他的腿上，尽管女孩身上散发不好的气味，但狗娃似乎感觉不到。
他看向这座昏暗的地下洞窟中的所有人。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女人，都是残缺的女人，赤裸的身体上，鞭痕、烧伤、穿孔……不计其数。
那些将她们囚禁的人，没有留给她们一片衣裳，不仅撕扯毁坏她们的身体，更践踏她们的精神。
所以狗娃没有使用照明术，有时候，过于明亮的光，也会变成伤人的枪。
因此只有头顶小小的天窗，投进来方寸的月光。
“想要报仇吗？！”
狗娃忽然朗声道，他附加了灵魂力量，即便是那些被刺聋了的女孩，也能听到。
回应声寥寥无几，且虚弱。
她们大多都被毒哑，只因为有人享受那种受到折磨，嗓子里发出的嘶哑声响。
但是，这处地下洞窟，还是躁动起来，很多残破的身体，强撑着站了起来，缺手少脚，破败不堪，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她们看向他，
她们聆听他，
等他接下来，
将要说什么，
一言摧毁她们，
或是带她们，
复仇！
复仇！！
那滔天恨意扑面而来，炼虚境女修，忍不住后退两步，打了个寒颤。
“来吧，跟我来吧！”
狗娃一脸冷肃，抱起脚边的女孩，转身沿着通道离开。
“啪塔……”
“啪塔……”
赤脚踩在潮湿地面上，
发出细微的声响，
声响越来越多，
越来越密集，
每一声，
都像是直接踩在女修的心窝上，
越来越沉，
越来越重。
忽然——
一张布满细小刀痕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张脸，很美，从不为容貌焦虑的女修，看得出对方曾经美到动人心魄，甚至这个女孩，可以凭借这份绝美容貌，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是这份美丽，被那些或新或旧的刀痕，分割的支离破碎！
女修看到，对方的胸口上，原本衬托女子柔情的两個物事，不见踪影，只留下两個海碗大小的伤疤。
“呕——”
女修受不了，落荒而逃。
……
今夜，月色出奇澄净，照耀得所有东西表面，都像是笼上了一层，白琉璃般的光泽，干净，不染纤尘。
葱郁林中，整齐向上的阶梯，在月光下，宛如玉质，狗娃抱着那女孩，走在上面。
他脚步极缓，似在等待，似在引导，在他身后，跟着很多身影，她们身体赤裸，她们思想纯粹。
复仇！
只有复仇！
身上的痛楚被冲淡！
滞涩的动作，越发流畅！
很快，一座院落，在潺潺水声中，出现在拐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