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怒吼,石壁轰然破裂,一具人形怪物怒睁着猩红双眼在石块迸飞中扑向‘白野’。
“碰!”
‘白野’淡然挥手,一道劲气将那人形怪物撞得倒飞出去隐入黑暗。
然而随着一阵阵宛如厉鬼吼声传来,更多的人形怪物从石壁之内冲出,在狭窄冗长的溶洞内互相踩踏、碰撞,就好似一股骨骼与烂肉构成的浊浪在向外翻涌。
‘白野’只得一边缓步后退,一边击退逼近身边的人形怪物。
……
“哇呜吼吼……”
稍稍平复心情,站在白野身后吃东西的白小姑听到洞内传出惊悚的呼喊声。
更有风从中呼啸涌出,不由得向他靠近:“什、什么东西出来了?”
白野扭头道:“是尸鬼,没想到这个这里也有人养这东西。”
白小姑咽了口口水:“我感觉挺危险的,我先走了!”
却被白野抓住后颈衣服,说:“跑什么,他们最多和练气期修士的战斗力相仿,你一巴掌就能拍死它们。”
“主要是影响食欲……”
白小姑挣脱不得,干脆把自己挂在白野受伤,委屈巴巴道。
“哎呦~”
白野松开手,小白摔了个屁股墩儿。
这时,洞中退出一道白色身影,正是白野的分身。
分身退出溶洞之后立刻单手向前张开一道透明屏障,将洞口封住。
“咚!”
下一刻,完全由白骨烂肉组成的尸鬼潮,撞在纤薄如纸的屏障上面,却再不能向前一寸。
“呕……”
看到那一张张紧贴屏障嘶吼的腐败面孔,白小姑忍不住干呕起来。
白野不以为意,说:“这就受不了了、”
“你们人族真的是……毫无下限……”白小姑道。
“你把它们全部消灭了吧,放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看不出来,你挺有爱心的。”
“我看他们恶心!”
白小姑道对于她这种大妖来说还真不会在乎凡人生死,只是找个借口让白野将这些影响食欲的东西抹除而已。
“先不急。”
白野道:“这东西对修行者没有什么威胁。
那么养它的人或许是针对凡人的,且先看看这些东西的主人想做什么。”
“您还真闲……”
白小姑白眼道。
“你去找药。”
白野抱着胳膊道。
“凭什……”
“嗯?”
“好啦好啦,知道了……”
……
白小姑垂头丧气地走了。
白野看着眼前这些只保留了人的外形的腐肉怪物,虽说没有小白反应那么大,但也是看在眼里恶心,便甩出一团真火,将其彻底彻底焚烧。
一股黑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开始弥漫焦臭味,白野遥控分身从火焰之中摄出一块骨骼,从上面获取了一些气息残留,便化作云烟直奔气机引导的方向而去。
……
三十里外,舍村。
“今年的祭品,要由你家出。”
一身布衣,头发斑白,端着烟杆的老村长蹲在一户村民家门口,双眼瞅着门槛上的缺口,满脸凝重道。
不远处蹲在雨檐下的庄稼汉,高高挽起裤脚,黄泥沾了满身,似乎是刚从田间赶回来,缓缓用沾着湿泥的双手抱住了脑袋,声音哽咽道:“不上供不行吗……”
“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老村长啧啧吸着烟杆,随着说话吐出一股股淡薄的白烟。
“俺去请仙人!”
庄稼汉忽然站起来就要往院子外跑,却被老村长喊住:
“你干啥,要去为什么不早去?!
偏偏轮到你家了,你着急起来!”
“可是俺家闺女才十三岁……”
“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猪狗崽子?!”
老村长站起来道:“当年俺亲自教俺家孩子扔进树洞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如此着急忙慌!”
“俺去请仙人!”
庄稼重复了一遍。
“最近的仙山也在六百里外,你如何来得及。”
老村长深深叹气道:“再说了,这些年去找神仙的人,都是一去不返,你难道就不怕回不来吗?
俺倒是可以照顾你那肺痨婆娘,但是俺已经五十了,没几年好活,等俺死了,你那婆娘怎么办?”
“可是大舅,俺不能让俺闺女去做祭品……”
庄稼汉扭过身来跪在村长面前道:“俺婆娘生下她,将自己耗成了肺痨,以后还要指望她招赘女婿养老,如何能送去给山神爷爷。”
“唉……”
老村长在鞋帮上磕掉烟灰,垂着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一年没有祭品,山鬼就要出来吃人……
两年没有祭品,
隔壁的下沟村就是下场……
娃儿,你以为是俺要供奉山神的吗?
还不都是为了这三五百户邻里乡亲。”
“诶呀!”
看着村长离开,庄稼汉愤恨地猛捶地面,
下沟村,已经没有活人了。
“爹!”
一个扎着四五条细辫子的小女孩从外面跑了进来,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走上另一条路。
“舅爷来干嘛呀。”
走的近了,女孩惊呼:“爹,你捶地干嘛手都破了!”
“看见个老鼠洞……”
庄稼汉强挤出个难看的微笑道:“想抓来烧了……给你开开荤,结果叫它跑了。”
“啊?”
小女孩捧起庄稼汉粗糙的手掌,对着伤口吹了吹。
“爹,抓不到算了,俺不喜欢吃肉……”
乡野孩子不爱吃肉,庄稼汉一下子绷不住了。
他起身拿起一根草叉,不管天色已晚,就往外走。
同时压抑着声音道:“小果儿,照顾好你娘,爹出去几天,马上就回来!”
“可是爹,你去哪啊,俺咋和娘说嘛!”
小姑娘追到门口,庄稼汉已经飞奔出去老远。
小姑娘一头雾水,但是立刻钻进厨房,趁着天亮生火造饭。
一个时辰后,两碗热腾腾、微微有些糊了的糙米杂菜粥,便被女孩端到正屋。
她放下没有装满的那一碗,将快要溢出来的一碗小心翼翼端到爹娘的卧室里。
“娘,起来吃完饭了。”
由于肺痨不能着凉,门窗都盖着厚厚的草帘,黑灯瞎火中女孩轻轻喊了声,没有的到回应。
女孩没有再喊,娘最近特别爱睡,爹说是在恢复身体,也许到了夏天,娘就能带着她去后山洗澡了。
摸索着放下菜粥,女孩拿起油灯和火镰。
重新来到院子里借着微微弱的天光生了火,女孩小手撑风,端着油灯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