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请进吧！”
尖着嗓子的太监总管，甩着浮尘，眼神看向顾风扬时，多了恭敬之意。
许沐云跟在顾风扬身后进入勤政殿，在龙椅前两三米远的地方跪下。
“草民顾风扬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妇许沐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高坐龙椅上的天启帝慕容瑾朱唇轻启，顾风扬随即起身，拉着许沐云站起身来。
许沐云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天启帝慕容瑾，十几岁的少年郎，本该是英姿勃发的翩翩公子，但龙椅上的男子看起来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迟暮之人。
慕容瑾见面前的女子竟然敢盯着他直视，顿时起了调侃之心。
“许氏，听闻慕海川将你嫁给五岁黄口小儿，你可有怨言？”
许沐云被这句话拉回思绪，思索了几秒钟，回复道：“自古婚嫁之事全凭父母做主，既然双方有婚约在前，民妇也不敢反抗，唯求做好本分之事。“
这回答听在慕容瑾的耳中甚是无趣。
“照你所说，你的本分就是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等着官府抄家，跟慕府女眷一起进宫为奴。”
许沐云从天启帝的口中听出一丝愠怒，连忙跪下辩道：“还请陛下明鉴，我慕府绝不敢有反叛之心，府中藏有硝石，皆因民妇嘴馋，让千羽弄了一点硝石制冰做雪糕，不成想府中其他妇人争相效仿，为了躲过炎炎夏日，稍微多弄了一点硝石而已。”许沐云轻声说道。
悄悄地看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见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自己话语的真假。
于是，立马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个雪糕模具和一小包硝石。
“如果陛下不信，民妇可以当面给陛下做实验。”
站立一旁的太监总管肖瑞全立马将这两样东西呈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肖瑞全将东西递过去，尖着嗓子道：“陛下允了”。
“烦请肖公公帮忙准备一个大木盆和一个小木桶，并且装上水，另外准备一些牛乳白糖和水果之类的。”
肖瑞全对下边的太监宫女吩咐了一声，不一会许沐云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许沐云指导着小太监将木盆和木桶放好，在里边装上水，又在盆子中放入足量的硝石。
让小宫女将水果切丁，混入白糖和牛乳中，再将这些东西装入模具中备用。
“请陛下移步下来观看，只用等上半个时辰，这个桶里边的水就可以变成冰块。”
“大胆许氏，怎可妄图接近皇上？”肖瑞全尖着嗓子呵斥。
“欸，无妨，肖瑞全，别吓着许氏了。”
慕容瑾说着，信步走下龙椅，凑近木桶仔细瞧起来。
肖瑞全赶紧搬来椅子，慕容瑾坐下，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桶。
许沐云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斜眼瞄了一眼顾风扬，见他目光轻佻，眼神似笑非笑。
敢在皇帝的勤政殿，如此肆无忌惮，这人要么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要么就是跟皇帝特别熟悉，不在乎礼仪。
半个时辰过后，木盆内的水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许沐云将装好料的雪糕模具放进木桶。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许沐云将冻得硬邦邦的雪糕从模具中取出来，首先递了一根给慕容瑾。
肖瑞全立马接过来：“老奴先来为陛下试吃”。
只见肖瑞全将雪糕小心地放入口中，轻轻地舔了一下：“哎呀，好冰啊，牙齿都快冻掉了”。
再次放入口中，咬了一小口，仔细地咀嚼，随即叫出声来：“冰冰凉凉，奶香奶香的，特别的好吃。”
肖瑞全连忙拿起一根未吃过的雪糕递过去，慕容瑾接过雪糕，小心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
许沐云紧绷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眼巴巴地瞅着慕容瑾，寄希望于从他口中听到赞美之声。
果然，慕容瑾原本鼓着的腮帮子趋于平缓，大口地嚼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许氏，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巧思，炎炎夏日，如果有了这雪糕解暑，也能畅快许多。”
随即吩咐下去：“肖瑞全，让御膳房按照许氏的方法来制作雪糕，给各宫的娘娘们每日送上一根。”
“喳”，肖瑞全屁颠颠地去了。
许沐云开心地笑道：“既然陛下对硝石制冰没有异议，是否可以撤除对慕府的处罚？”
慕容瑾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漫不经心道：“硝石虽说可以制冰，但也能制作火药。”
“那请问陛下，锦衣卫到慕府查出了多少硝石？”
许沐云口气生硬，引起慕容瑾不满：“大胆许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朕了？”
许沐云还想还嘴，被顾风扬拉到一边。
顾风扬虚虚地行了个礼，对慕容瑾说道：“陛下，许氏也是救夫心切，请陛下别跟她一般见识。”
肖瑞全匆匆地跑来，对慕容瑾说道：“陛下，锦衣卫首领严嵩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
严嵩信步上前。禀报他的战果。
“陛下，慕家各院落已经查封，男丁押往天牢，女眷暂囚于内室等待发落。”
“严卿辛苦了”，慕容瑾轻轻拍了拍严嵩肩膀：“慕家三少奶奶许氏，刚才问朕一个问题，还请严卿来替朕回答。”
“还请陛下明示”。
“许氏问朕，此次在慕府搜查出多少硝石？”
“大概二十斗”。
许沐云按捺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请问严首领，二十斗硝石大概能做多少炸药？”
“这个，下官不知。”
严嵩脸颊火辣辣的，被一个小女子当着陛下的面问住，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我来告诉你，制作火药的原材料有硝石，硫磺和木炭，其中硝石占比四分之三，硫磺和木炭占四分之一，即便是这二十斗硝石全做成火药，杀伤力可能还不够炸毁一所房子吧？”
严嵩被许沐云问得说不出话，只好对着慕容瑾道：“陛下，这许氏分明就是狡辩，即便慕府现在所存硝石量小，但难保他们日后不会继续储存。”
“哦，既然严首领这样说，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今日冤枉一个忠臣良将，日后是不是也要冤枉更多的忠臣良将？”
“你，你血口喷人”，严嵩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只手伸起来想打许沐云，被顾风扬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