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宿在马东海家里。
马东海特意杀了鸡宴客，
张虎觉得这很正常。
江小夜私底下塞给马东海一把钱。
穷苦人家，普普通通一只鸡，也来之不易啊。
江小夜本来想吃个鸡腿补充一番，可等他去厨房，王猛和小宝已经把鸡变成了没腿鸡。
江小夜抿嘴。
算了，他是大人，大人不跟小人计较。
…
晚上风大，云彩飞飞，月光忽隐忽现。
院子里，江小夜安静擦刀。
又有一朵云盖住月色，
天地漆黑，夜风吹得茅草沙沙响。
屋后面，有小孩儿阴沉沉的笑声唱。
“花儿红，娘儿笑，死也笑，碎也笑…”
“小宝小宝快快来…”
屋子里，马东海夫妻护着孩子，江小夜冲进屋后。
几个影子一闪而逝。
王猛喊。
“老张，上鼻神！”
张虎尬住。
“我，我一天用一次便无力了。”
王猛一脸嫌弃，随即噙上长明珠。
江小夜道。
“你们追，我守着，小心调虎离山。”
目送二人跑走，江小夜回屋安慰马东海一家。
屋子外面静悄悄。
屋子里面冷清清。
小宝缩在母亲怀里。
“娘，冷！”
江小夜也能感觉到，这异常的寒意，阴冷。
马东海都忍不住打哆嗦。
江小夜目光扫到地上，在月光落下的影子里，有个更显眼的，娃娃脑袋的阴影。
江小夜脚步一踏，心咒力自生。
冲出去，一只夜枭展翅走。
江小夜松口气。
“莫忧，只是个夜猫子。”
江小夜目光扫视院子，就在大门口，
有什么在外面，露出半边脸阴嗖嗖地盯着他看。
那半边脸，红如血。
风吹树叶响，
江小夜同这半张血脸对视，谁也没动。
渐渐，那门口的头越往外伸，露出整张脸。
但乌云盖月，看不清楚。
只能觉得这半张脸，红得诡异。
乡下人常说的阴阳脸，就是这了。
手上银雪刀颤动，风吹冷得发凉。
江小夜知道，他猜得没错，之前鬼儿歌，是想调虎离山。
这次鬼又不进院子，只在大门外，想来也是要引他出去。
但江小夜就是不动。
门外又伸出一只手，冲他勾了勾。
江小夜笑，他也伸出手。
“你来！”
门外鬼听到这话，便悄悄藏起来，消失了。
扫进门的风，也不再那么森寒。
江小夜轻笑，人怕鬼，鬼怕疯，真对。
不过江小夜心里并不松弛，精气鬼，婴灵，都是面容模糊，徒有人形，但这个鬼，有模有样。
不简单。
江小夜提着银雪刀小心走到大门，探头看了看。
门外树影晃动，感受不到鬼的气息。
江小夜转身，就看院墙处，一个小孩儿突然伸手。
“哥哥，来玩！”
江小夜眯着眼笑。
玩这套？
行啊。
“来玩！”
江小夜提刀靠近，劲力迸发，一刀随风。
小孩儿下意识哆嗦一下，刀势随即止步。
“小宝？”
小孩儿眨眨眼，将手里的泥球递给江小夜。
“哥哥一起玩！”
江小夜慌的伸手在小孩额头摸一把，温热。
浑身一哆嗦的江小夜赶紧抱起孩子。
“你怎么跑出来了！”
差点，差点他就铸下大错！
江小夜冲进屋里，原本看着孩子的马东海夫妻，此刻神色呆滞，双目无神。
这是被迷魂了。
江小夜念心咒打出一张。
夫妻二人这才醒过来。
小宝道。
“是方巾姐姐叫我耍呢。”
江小夜想到那鬼挥手，致幻…
幸好他持心经不散，要不然恐怕也逃不过被迷。
马东海也反应过来，声音发颤。
“小玲儿，她。她又来了！”
江小夜道。
“没看清是不是孩子，但是个阴阳脸。”
“半边红？”
江小夜点头。
马东海苦笑。
“定是小玲儿，这孩子从小花了脸，半脸都是胎记，便带着一块方巾挡脸，所以屯里的娃娃都叫她方巾姐姐…”
…
等了会儿，王猛和张虎回来了。
江小夜没问，只是继续持重心咒。
王猛却忍不住开口。
“你就不问问我们？”
江小夜道。
“想也是你们追丢了。”
王猛讪笑。
“你知道？”
江小夜哼了声。
“若有所获，你们能是这幅熊样？”
两个人便垂头丧气站一边，一个是草包，另一个也是。
江小夜道。
“等天亮，便去小玲儿墓地走一遭。”
小玲儿也许真成了童子煞。
…
一早，马东海夫妻便忙着做饭。
王猛去厨房一看。
“嘿，面条？”
马东海笑。
“家里着实没什么好东西。”
等面条出锅，王猛就要抢，被张虎拦住。
“大人，您先！”
江小夜笑道。
“你们吃，我不急。”
“江大人高洁！”
等他们吃饱后，江小夜才摸出昨晚留下的鸡汤，把面条置里面，鸡汤面，才得劲。
…
一行人出了屯子漫步田地，但绕过了祖坟。
马东海道。
“大人，马老爷如何能让一个凶死的娃进祖坟。便是随便找个地方偷偷埋了。”
王猛道。
“那你知道埋哪儿？”
马东海道。
“我是屯里的抬仙人，便是死条狗，我也了然。”
王猛啧啧叹，倒是个人物。
抬仙，可不是啥人都站得住的，首先，八字得硬。
…
虽然小玲儿的墓没进祖坟，但离得也不远，不是马老爷大发慈悲，而不是屯里周边全是农田，就一块风水地，用来装坟，小玲儿再远，也只能围着这块地。
这地方在土丘下，墓碑林立，几十个坟头高低起伏。
祖坟正有人烧纸，是马老爷和儿媳。
马东海道。
“是在给小少爷烧纸。”
小少爷坟，旁边一圈大墓拱卫，似众星捧月，墓上有纸人纸马，金银元宝，人气十足。
而小玲儿得墓，却藏在角落，小小不惹眼。
有风吹过，在坟堆前打个回旋。
像是被挡住。
那地上的枯树叶被卷起来，在空中转圈，里面有黑灰鼓动，是烧散的纸钱。
王猛道。
“鬼吹风！”
坟地阴地莫名起旋风，便是小鬼挡路。
只是吹树叶，那是在讨钱。
如果是毒虫蛇蚁，那便是在讨命。
张虎要开鼻神，江小夜道。
“长明珠试试。”
王猛噙着珠子往前走，那旋风便散了。
王猛转一圈回来，一脸困惑。
“没有阴气。”
张虎皱眉。
“这，若是童子煞，尸首定大凶，难不成咱们猜错了？但刚才又有鬼吹风，说明这坟地确实不干净啊…奇怪。”
江小夜问马东海。
“你确定小玲儿安葬在这？”
马东海点头。
“大人，就是在这，我亲自给棺材埋的土。”
“小玲儿有棺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