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秦二小姐成太子妃，对您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容昭讶异，“此话怎讲？”
孙厘回道：“太子府防备森严，您一直想安插人手而不得。这秦二小姐，不正是一枚好棋子吗？”
楚容昭心头豁然一亮，“你继续讲。”
“眼下只是圣旨赐婚，并没有过六礼，秦二小姐和太子还没相处，尚无感情作为维系；待北边事成，太子与秦二隔了杀父之仇，更无夫妻情深的可能。您只要虏获佳人芳心，又何愁谋事不成？”
“夺得那傻子的心……此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楚昫皱眉，摇了摇头，烦躁地将早上的事道来。
“本来能够徐徐图之，本王观那秦二对我也生有几分爱意，但云薇硬要将救命之恩强加给我，还被太子当面揭穿，如今恐怕秦二已对我好感全无了。”
孙厘暗道，女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小姐看着像个聪明人，做起事来却总是拖后腿。
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当着殿下的面他半分抱怨也不敢吐露。
“后宅女子爱看话本子，总是对这种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桥段充满向往。不过是救命之恩而已，那秦二
既然在意，殿下多救她几次不就行了？”
听此，楚昫不由又惋惜起那场落水戏自己没有及时出场，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已有了谋算。
“花神节将至，本王这就让人搭戏台。”
……
“秦三小姐，您在此稍候片刻。”太子府侍女木槿引着秦玉娇姊妹二人到花园里，伸手挡住秦婵。
“我不能去吗？”秦婵拉住秦玉娇衣袖。
“太子殿下只说见秦二小姐。”侍女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十字凉亭道，“府上在此备好了糕点茶水，三小姐在此处既能游赏花园之景，亦能看到二小姐。”
秦婵下意识看向秦玉娇。
秦玉娇有私事要谈，这样安排正合她意，便点了点头，“小婵，你跟宝莹紫陌在此等候，我聊完事情同你便回府。”
太子府是京中除了皇城外最大的府邸，占地四百余亩，光后花园便有三十亩，里面名贵树木极少，多是寻常百姓随处可见的桃、李、杏、梅之类。
此时杏花盛开，桃花含苞，一片粉白曼妙之景。
花树掩映下，楚容昭坐在梅花亭内，手持棋谱，正在一个人对弈。
“来了。”
对于她的到来，他似乎并不意外。
“坐吧。”
蓼蓝轻手轻脚地为二人倒好了茶，悄悄退下。
秦玉娇从善如流，坐在他的对面，一抬眼就撞进了那双深邃的星眸中。
明明早上才见到，但穿着常服和朝服的他，好像完全是两个人。此刻的他眉目如画面，面若冠玉，鼻如山峦，唇似花瓣，墨玉般的星眸如同一汪星海，引人沉沦。
“咳咳，”秦玉娇良久回过神，干咳一声，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无处安放的口水。
这会她才发现，楚容昭的面色白得有点不正常。
“殿下不舒服？”
“无碍，”楚容昭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出来，而是淡淡道，“可是为你父亲而来？”
“嗯，”秦玉娇点点头，将在蒋府尹那里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我父亲是如何被蛮子伏击的？”
楚容昭揉眉，摇了摇头，“边关传来的战报上没有写明。不过，孤可以告诉你，秦将军是为了救孤的表弟，才中了蛮子的埋伏。”
秦玉娇咬唇，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殿下为何要将实话告诉我？”
楚容昭放下棋谱。
“这并非不能说的秘密，等秦将军回来，你也会知道事情始
末。”
听到这句，秦玉娇眼底闪过一抹忧伤，呢喃道，“若殿下继续轻信母族，父亲恐怕会回不来。”
“什么？”楚容昭蹙眉。
秦玉娇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认真地看着他。
“殿下，您相信您的表弟曹恪吗？”
楚容昭愣住，有些疑惑她竟然知道连表弟都名字都知道。
“你有此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秦玉娇再次问道：“殿下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孤的表弟，纵然此次冒进害了秦将军，却不至于包藏祸心。秦二，你不能因为你害你父亲中伏受伤，就对他生出仇视。”
楚容昭认真回道。
他出生不久，母后便离开人世。
宫人怠慢，妃嫔挑唆，要不是外祖庇护，安有今日之太子。
曹恪是外祖的孙子，亦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秦玉娇鼻音轻嗤，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您信不信，就在此刻，曹恪正一边收买人心，一边买通军医想要谋害我父亲？殿下，您大可以信任您的表弟，但不能用我父亲的性命做试探人心的筹码！”
她语气悲愤，眼泪珠子挂在眼角，满是控诉。
楚容昭心头一
震，一种陌生又难言的在他胸膛漫开，似猫抓一般。
“唉，你莫哭，孤这就飞鸽传信，让秦将军小心。”
“那你现在就写，我看着你传！”秦玉娇起身叉腰，半点没有之前的淑女气质。
楚容昭失笑，对曹恪的怀疑也被她的言行举止冲淡了几分。
“无尘，去取笔墨纸砚，顺便将边关的信鸽抓来。”
“是！殿下！”
很快，笔墨纸砚便送到亭子里。
看楚容昭捋着衣袖，慢吞吞磨墨，若放在别的时候秦玉娇或许还有心情欣赏，此刻却看不下去。
“让开，我来磨。”
秦玉娇用缚膊绑住衣袖，一把抢过墨条，快速研好了墨，又拿笔蘸足墨水，铺开纸张。
“殿下，写吧！”
楚容昭存心逗她，挑眉道：“写什么？”
“就写，曹恪不可信，小心药物饮食。”秦玉娇深吸口气，表情再认真不过。
方才的泪珠还没干，配上她认真的表情，让楚容昭又是一怔。
他提起笔，不再迟疑，写下她说的十一个字，想了想又盖上私印，而后卷起纸条绑在鸽子腿上，任信鸽朝北而去。
“秦二，孤希望你方才说的是假的。”楚容昭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