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郎中说,我母亲受了惊吓,此胎注定凶险……”秦玉娇愁眉紧锁,怯弱无助地看向楚昫。
提及李郎中,沈云薇眼神闪了闪。
而旁边,楚昫对上秦玉娇泫然欲泣的愁容,心弦如石子激入,怦然悸动。
野心拉回了失控的心神,楚昫虚情假意的安慰道:“妇人生产由来凶险,玉娇不必太过担心。”
秦玉娇抿唇,悄悄看了一眼上首打盹的秦老夫人,冲二人道:“祖母困了,咱们出去说吧。”
这话正中沈云薇下怀。
祖母昨日三令五声,成事之前不许声张。
在秦老夫人面前,她自然不敢露出太多痕迹,连询问姑母的身体状况都怕惹对方动怒。
况且有些话,也只能在秦玉娇这个草包耳边说才有效用。
“秦老夫人,昫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秦祖母,云薇告退。”
三人带着各自的侍卫丫鬟出了怀远院,沈云薇就直接道,“玉娇,既然姑母身体不适,我便去看上一眼,回去你外祖母问起,我也好回她。”
“不行,”秦玉娇摇头,心里冷笑,“祖母说了封掉院子,没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出入,连我都不让进去了。”
她说的也不算假话。
玉瓒院目前确实封院了。
“我就隔着院门跟姑母打
个招呼,也不成吗?”沈云薇一副关切备至的模样。
“那我去问一下祖母,”秦玉娇转头欲回。
门口,白芷攥着到手的簪子,正美呢,见二小姐又要回来,忙上前来迎。
沈云薇一急,捉住了秦玉娇的手腕,哪敢让她再惊动秦老夫人那个狠人,因为急躁语气也重了几分。
“玉娇,你怎么这般不知变通?咱们悄悄过去就行了。”
秦玉娇脸一垮,生气地甩开了她的手。
“如今玉瓒院外守着的全是祖母的人,表姐要是能隔门传话就传吧,反正我不管。”
边说话,便朝白芷指着院内使了个眼色。
白芷瞬间心领神会。
昨晚玉瓒院的事,并未封口,怀远院的下人们也都知道贺嬷嬷害主、败露后撞墙自尽之事。
私下议论此事,都说沈府是头喂不饱的白眼狼。
毕竟大夫人怀的是将军的孩子,老夫人肯定不会害将军的骨肉。
二夫人为人和善,亦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而沈家这些年一直吸秦家的血,又要实惠又要面子,大夫人隔几个月就会送贴补的东西,一年四季的衣服、夏天送冰冬天送上好的银骨炭,逢年过节厚礼不断……前前后后补贴了多少银钱,这些年下来那都是数不清了。
偏偏沈家不知足,居然还
想用大夫人肚里的孩子陷害二夫人,以此来挑拨主子们的关系,谋求更多。
而夫人搬到娇阳院也是内宅皆知,二小姐偏偏瞒着表小姐,分明是不信任。
白芷默不作声,回到堂屋向秦老夫人传达了二小姐与沈云薇的谈话。
这边,秦玉娇不搭理沈云薇,看向楚昫道:“我送四殿下出府。”
沈云薇不愿二人单独相处,想着待会儿回来再探望也不迟,便柔声细语道,“玉娇,我陪你送四殿下。”
看向楚昫的时候,唇角上扬,隐晦地以眉目传情。
秦玉娇挑眉,皱眉故意道:“表姐你眼睛怎么了,怎么眨呀眨的?”
沈云薇:“……”
楚昫本来还很享受这种一边俘获美人心,一边与心上人眉来眼去的感觉,被秦玉娇指出来却是心猛地一跳。
大事未成,就算再喜欢云薇,也不能表露出来,尤其是在秦玉娇的面前。
万一这草包美人察觉到不对劲,那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还有制定好点计划就都功亏一篑了。
“沈小姐应该是眼睛干涩不舒服吧?”
沈云薇面容涨红,只能点头顺势解释,“殿下说的是,我今日起得太早,未休息好,才会忍不住失态。玉娇,等我探望了姑母再去补补觉。”
后面这句,也是向楚昫表
露,她为了他的大业付出的辛劳。
楚昫果然心疼了,看沈云薇的眼神闪过一抹怜惜与感动。
沈云薇深知想要在四皇子心中稳占最重要的位置,就必须把姿态摆低。昨天因为她的一己之私,没让四皇子及时下水,导致计划落空,这件事不处理拖久了势必会成为一个钉子。
隔阂往往都是不起眼的小钉子积累的,要想消除,她必须让殿下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与付出。
于是在快出府门时,沈云薇突然开口。
“玉娇,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拍花子的拐走那件事吗?”
看来沈云薇急了,这么快就救命之恩的砝码加在楚昫身上了。
“记得啊,我还记得我是在凤凰山上被拐走的。”秦玉娇眼中闪过讥讽,顺着回道。
沈云薇又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救你的那个小公子?”
“当然,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他的。”秦玉娇露出怀念的笑容。
她脑海里浮现出楚容昭的面容,喜悦的,温润的,虚弱的,失望的,黯淡的……一幕幕地鲜活回忆就像是清泉洗涤着她的灵魂,提醒着她不要因仇恨而失去理智。
她发过誓,要守护他。而楚昫这个野心勃勃、卑鄙龌龊的小人,也势必要为野心和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云薇见状
,捂嘴轻笑,眼底深藏着恶意和愚弄,“救你的小公子就在眼前,你居然没认出来?”
秦玉娇呆滞了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指了指隔了四步之遥的四皇子,惊喜道:“表……表姐,你是说,救我的人是四皇子?”
看着冷静的楚昫,她好似平静了一点,疑惑道:“可是四皇子都没跟我说啊。”
楚昫折扇轻摇,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有道是施恩不图报,二小姐,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本王只想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与小姐相交,并不想挟恩图报。”
秦玉娇被他做作的言语恶心到了,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面上依旧装着欢喜的样子,娇羞又感激地望着他。
“四殿下,没想到,那年凤凰山上救我的人,竟然是你……”
“那年的元宵,四弟你不是在东都陪父皇游行宫么,怎么飞到凤凰山上了?”
一道声音如昆山碎玉、凤凰惊啼般响起,瞬间引起三人的注意。
秦玉娇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眸,看向将军府门之外。
耀眼的日光下,男子身穿玄色蟒龙服立在青石板路上,身如修竹,紫冠乌发,面如美玉,微眯的星目中透出不虞。
沈云薇面色苍白像是见到鬼一样。
楚昫心虚地不敢直视其人,“皇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