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看着自己妹妹,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兮儿终于长大了,终于不用他时时担惊受怕的了。
终于清理完身上的伤口,云兮开始检查手臂上的伤,所幸,手臂上的伤都没有断骨伤筋,都只是皮外伤,很好处理。
“腿上可有受伤?”一边清理手臂上的伤口,一边看向云澈,云澈红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生血汤很快就端了上来,云昊天牙关咬得很紧,云兮试了几次都灌不进去:“哥哥,抱住父亲的头,云一你负责撬开牙齿,必须要想办法将药灌进去。”
经过几次尝试,最后终于将整碗生血汤都给灌了下去,云兮稍稍松了口气。
主将重伤,军心有些不稳,将士们很担心都想进来看看,外面的喧闹声很大,云兮被吵得心烦,忍不住皱了皱眉。
燕明霄走了出去,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快又走了回来,云兮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这男人,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什么都懂!
“王爷……”云澈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燕明霄,正想上前行礼。
燕明霄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药已经灌下去了,云兮坐在床边,开始上止血药粉,封穴的时间不能过长,所以得先用止血药粉。
云兮一根一根地将银针取下,她不敢大意,若是稍有不慎,就怕体内的血液倒灌冲击伤口,到时候可就没办法止住了。
她的止血粉也产生了作用,是时候缝针了:“苏辰,你负责包扎轻微的伤口。”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了,营帐内也暗了下来:“太暗了,多找几盏灯来。”
云兮开始消毒手上的针线,有一处伤口太大太长,还好她带的丝线够多,她之前就让人打了几根最适合缝合的针。还好,她早有准备,若不然,现在定是急得手忙脚乱。
“哥哥,我现在要将这个最大的伤口给缝起来,只有缝合起来,才能避免再出血,也能减少感染的机会,也会好得更快。”云兮看了眼身边的人,认真的说道。
燕明霄他们见识过了,但是云澈没有,这是她的父亲和哥哥,她有必要解释清楚。
现在血已经止住了,这是好的开始,原本她慌乱的心稍微稳了些许,缝针她更是不用担心,已经有了经验,她能缝得更快更好。
“伤口要如何缝起来?”苏辰试探的问道,他实在很好奇,师兄胸口上的伤口,他研究了好久都没弄明白。
“你等会认真看。”云兮不想去解释什么,那些专业的术语一字一句的背出来,只会让她心慌。
这么重的伤势,又严重失血,就算有先进的器械和药物,也未必能救得过来,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
她不敢看云澈的眼睛,也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或许在场的人都认为她可以救,他们或许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但是云兮听着越来越弱的心跳,希望是一点点的褪去。
伤口太长太深,缝针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她连个助手都没有,好在,苏辰很上道,很快就能简单的配合她,可以帮她用棉花擦血,在她伸手的时候,也能快速的将她想要的东西递过来。
天气很冷,但她还是出了一身汗,刚想开口唤云一,燕明霄就已经抽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汗水。
缝针持续了很久,器械落后加上灯光又不太够,云兮身子已经吃不消了,收起针站起来的时候,几乎就要晕倒在地上。
燕明霄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没事吧?”
云兮缝针缝得双手都发抖,搭在燕明霄身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事!”
燕明霄扶云兮坐好,又转头吩咐楚一拿来食物和水。
云兮抬头看了一眼燕明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有个人默默的关心她。
“父亲怎么样了?”云澈蹲在云兮面前,红着眼眶,巴巴地望着她。
云兮又饿又渴,这一路忙着赶路,都没好好吃顿饭,简单的吃了两口东西,又把一杯水喝尽,放下杯子双手交握,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她知道哥哥在等她的回答,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半个时辰之后,刺穴生血。”她只能这样回答。
云澈颤抖着声音问道:“那父亲会死吗?”
云兮看着他,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会的,很大机会会死,但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她不忍心毁了哥哥唯一的希望。
一想到父亲会死,她就想哭,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但她现在只能极力的隐忍,极力的保持冷静,她不能先垮下。
“苏辰,你这次不是寻到了颗千年人参,可有带在身上?”燕明霄见云兮没有回答云澈的话,忽然开口问道。
“王爷,没带在身上。”苏辰都快哭出来了,懊恼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他为何不带着呢?
“我去拿。”一旁的云澈突然开口,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个转身就冲了出去。
不出片刻,云澈抱着一堆药材跑了回来:“兮儿,人参有用吗?我这里还有雪莲,上好的阿胶,当归……”说着,将怀里名贵药材一股脑地放在桌面上。
“哥哥,这些药?”云兮摸着手里的天山雪莲,忍不住问出口,这天山雪莲,她记得云昊天在信里提到过。
“这些都是父亲这几年给你搜罗来的,能用吗?”云澈急切的看着云兮。
“嗯,人参可以,补气血。”云兮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顿了顿继续道:“哥哥,半个时辰后才能施针,我歇一会。”
云兮蜷缩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她努力的让自己睡会,等会的刺穴需要耗费她更多的精力,要在后背下针,但刚缝针,无法移动身体,只能等。
大家静静的等在一旁,谁也没有说话,除了伤口不再流血,床上的云昊天也没有任何起色,大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云兮说的半个时辰后的刺穴生血。
云兮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如何施针,用针刺激骨髓,促进生血,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一不小心伤了脊髓神经,就算能活下来,也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站不起来。这对一个将军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而且,刺穴并不是一次就行,隔两个时辰就得刺一次,再配合汤药,才有一线生机。她搜肠刮肚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找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而且,已经三天了,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