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婶子是要去镇上买粮吗?要走这么远的路,可不轻松呢。
之前听陈婶子说以前婶子们以前经常往镇上跑,身体劲儿怕是比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好呢!”
许清想了陈婶子无意中提到过的信息,对着刘婶子冯婶子多说了几句。
两位婶子顿时笑开了花来,对着许清更是亲近了几分。
“哎呀。我们以前就是想着多挖些山下的野菜还有菜园子里的菜去镇上卖,多些钱也能多买些粮食。
不过我身体是挺好的,好几年没生过病了,就是我的大孙子现在都没我会干活呢哈哈哈!”
刘婶子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条线。
“长根家的就是讨喜会说话呀!要是你之前没去镇上而在村子里干活,保不准村里的长辈都喜欢你呢。
我们主要是去镇上卖些麦子和蔬菜,之前怕有山匪,都不敢拿太多收成去镇上。一个不小心,那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啊!
这世道啊······”
说着说着冯婶子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
“好了好了。怎么就讲到如今的世道上来了?这世道就是再难,拖家带口的咋们不都得尽力活下去。
反正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呢。
时间也不早了,快出发吧。”
刚还在说说笑笑呢,怎么一下就聊到沉重的话题了?陈婶子拍拍冯婶子的手,几句结束闲聊,催促着几人出发。
去白石镇上的路途一路风平浪静。
因为几人没有急于赶路,走走歇歇的,倒是没有太累。
“陈婶子,我去卖鸡蛋了,是未时前在这里集合吧?”许清问道。
“是,清清记得不要超过时间了,要不要和我们去吃碗面再去卖鸡蛋啊,别饿着了。”
陈婶子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提在手上,看着许清笑得很是和蔼。
“不用了陈婶子,我还不饿,先去卖了鸡蛋会给自己买些东西吃的。
您不是要去看儿子吗,快去吧说不一定他们正等着呢!”
“他们哪有那么孝顺哦!好了,我和你大年叔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些。”
陈婶子知道自己儿子一家的德行,他们哪会专门空出时间来等,可听着许清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想着万一呢?
去见儿子一家的心变得急切了些,和她告别后就快速离开了。
许清来到了安吉堂门口,没有发现对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满脸好奇得盯着她看。
一进门就看到了上次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叶,小叶今天穿着青色的衣裳,在一大面药柜间穿梭自如,手脚麻利地给客人抓药。
“您的药已经好了,承惠一两银子。”
小叶在柜台上把药仔细包扎好,递给了面前等着取药的客人,
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最近几日师傅念叨了好几次的身影,高声喊了一声,
“许姑娘!许姑娘!”
他面上急切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对着旁边一个高个伙计交代了声“你先帮着收药钱,这个客人一两银子啊。我有事找人过去一下。”
小叶打开右面半人高的木质围栏,像阵风一样跑到了许清面前,眼睛格外明亮,
“许姑娘,我家师傅有事找您,这几天吃饭都不忘念叨着您呢。跟我来吧。”
许清粗略扫了一眼周围投射过来的注意和视线,微微皱了皱眉。
刚刚小叶的那么一遭有些过于显眼了,她不怕麻烦,就怕别人不断来打扰她生活和修炼。
早就习惯了各色人群视线的小叶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清的心思,开开心心地把许清带到了后院。
安师傅正拿着药杵“当当当”地捣着药,在安静的院落里只有这样一种规律的声响,
伴着草长花开,虫鸣鸟叫,还有其中的那长胡子老人,看去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味了。
“师傅!你心心念念想得饭都吃不香了的许姑娘来了!”
“许小友!”
安大夫听闻猛地抬起头来,把手里没完成的药材往小桌上一放,迅速站起身来,脸上先是高兴再是不悦的瞪了小叶一眼,
“你小子,什么心心念念?会不会用词,之前让你跟着镇上的夫子好好读书不读,果然现在连个话都不会说!”
变脸一般和颜悦色地对许清说,“许小友啊,真是对不住,小叶他完全是心直口快,就闹了个笑话。
他纯属读书少,用错了词语,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还请许小友见谅,能原谅他这一次的无心之失。
一会儿我会让小叶准备一些药材当做赔礼,望许小友能接受我们的道歉。”
“许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我师傅。”
小叶也意识到他刚刚无心的一句话捅了篓子,看着安大夫好声好气近似讨好地道歉,心里难受得针扎一样,低着头对着许清鞠了一躬。
听着安大夫的道歉,许清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这一次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说错了倒是不要紧。
我也知道小叶完全是无心脱口而出,现在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也就没有关系。
只是希望此类相关错误以后尽量少犯,不然若是在客人多的大堂里,
不论是我还是其他来买药的女客人,岂不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封建社会里对女性的名声的重视相当于一种精神束缚。
哪怕许清所在的这个朝代对女性已然算是相对宽松的,不限制立女户和允许女性经商,对女性改嫁相对开明。
但女子的名声在这里亦很重要,当一个已婚女性的名字和其他已婚男性扯在一块,哪怕那位男子是已然六七十岁的老人,
风言风语依旧会如洪流将女子埋没,而故事中的男子呢,说不得还能留下一句“老当益壮”的美名呢。
所以这一次小叶的错误,许清不会用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啊,我原谅你了”来就此翻过,
而是会强调这次能揭过不是因为她心不心善,重点在于没有其他人在场,影响力降到了最低才能够原谅。
一旦换了个场景,绝对会变成一场不小的事故。
许清完全能从安大夫的话语里听到对小叶的满满维护,或许是关系亲近,或许是年纪还小,
但错误就是错误,要让他直接明白一句话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才能让他记在心上,避免下次再犯。
“许小友说的对,是我没有教好店里的人,对小叶太纵容了。唉,小叶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难保以后犯更大的错误。
从明天起,早上你给我回家里好好看书习字,下午再来安吉堂帮忙。”
安大夫叹了口气,对着许清身体微弯抱拳致歉,接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叶说道。
“我知道了师傅。许姑娘真的对不住了今天,我以后会注意说话的分寸,不会再犯错了。”
小叶的眼眶微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对着许清又鞠了深深一躬。
“好了,我和许小友还有事要谈,你眼睛红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对,就先不要去大堂招呼客人,去给我们烧壶茶吧。”
安大夫看着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叶哭得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干脆眼不见为净,把他赶去后面屋子里烧茶。
“许小友,这边坐。”
“安大夫,我们谈谈红果的事吧。我这次提前来安吉堂就是想了解一下红果寄售的情况。”
许清直入正题,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今天出发的早,可以在镇上待上五个小时左右,但一会儿后面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不能在安吉堂里耗费太多时间。
“好好。”安大夫本想习惯性地寒暄几句,听到许清自己直接提到了红果的事,也不再兜圈子,
“许小友啊,要我说,你就该像这样提前来。还好你今天来了,不然我可是要后悔得很定了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呢。”
“寄卖的十个红果都卖出去了,这几天都有不少人专门来询问想要买更多呢。一共卖了50两。
安吉堂里的药材寄卖都是我儿子安元海在负责,听他说最初是想定二两的价钱的,主要没什么人知道这红果,
怕定太高了卖不出去,结果好奇地自己尝了一个后,立刻就把价格定在五两了。”
安吉堂不算上后面安大夫自己住的院子一共有三层,一层为寻常的看病抓药的地方,
二楼是价钱不低的各式药材和比较稀罕药材才能放置其中的药材寄卖处,
三楼主要是为那些不便露面的显贵人家准备的看诊包厢。
安大夫没说的是自己儿子一开始都不想把红果放置在寄卖处。
就这么几个平平无奇的果子,还得卖几两银子一个?莫不是逗他笑吧?
心里认定是自家老父亲被人骗了二十两定金,只是在安大夫的坚持下,安元海也不得不从。
摆在寄卖处的第一天上午他正好肚子饿,想着去吃点东西的时候就闻到了独属于红果的那股淡淡清香,令他胃口大开,
直接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吃完后态度一整个大转变。不光把红果的价格提高了,还将其换了个更精美的黑色木盘装着,放在寄卖处最显眼的第一层。
“第一天的下午,一个游商来二楼收购药材,出于好奇就买了一个尝试,
结果第二天一来就买了3个,他本来想把剩下的全包了。
担心不能放置太久,想着少买点好好保存,实在不能放就自己吃了。
剩下的五个被镇上的布店的老板买了两个,另外的一个游商买了三个。”
安大夫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接着说道。
“我儿吃的一个也以五两计算,一共是五十两。六成的分成即为三十两,减去定金后为十两。
老头我手里没有银钱,一会儿叫小叶取了钱给许小友。”
“不知安大夫您用红果研制药丸怎么样了?”
许清好奇地问道。五两一个红果的单价不少,可她知道制成药丸后的利润才是最大的。
像安吉堂卖药材也出售成品药丸,药丸的价格会高出其制作而成的药材好几倍,有些药效强又稀少的能达到十倍百倍不止。
“药丸啊!”一说起制药,安大夫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两眼放光地说,
“我最近倒是用红果做出了一瓶药丸,药效还没试验过,不过老夫估摸着效果不会差。”
“就是啊!这九个红果太少了啊!我才堪堪做出五颗药丸呢,红果就没了。”说着说着安大夫激动得拍了拍自己的腿,眼睛含着某种期盼地看着许清。
他这几天都没出诊,从早到黑地就在研究该把红果和哪些药材放在一起,用怎么样的手法制成药丸。
好不容易,有了头绪,把九个红果用了制作出了五颗药丸。
这还是他各种精打细算加找对了方向才有的成果,不然九个红果都难出一个药丸来。
可是这远远不够呀!
安大夫能感觉到这次制作出的药丸对补肺止咳会有不小的效果,但研究的时间短,红果也不足,
他感觉红果的妙用还未被充分挖掘完,这红果制药能研究的空间还有不少呢。
“不知道许小友这次有没有带红果来,或者能不能向我们安吉堂大量稳定地出售?”安大夫是真的想要收购更多的红果来研究,安吉堂里人参等珍贵药材也不少,
所谓术业有专攻,药材亦是如此,红果在补肺平喘上是人参达不成的效果。
加上它价格远没有那些珍贵药材昂贵,同样有养身之效,倒是一种从多方面来讲都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安大夫,我上次来也说过。不是我不想挣更多银子,谁能跟钱过不去呢?只是红果树罕见,每棵果树结的果子有限。
加上红果种子极难发芽,难以人工培育,不然我也不会专门跑到安吉堂,红果早就多到泛滥随处可见了。”
在许清张口说话时,一个三十多岁,身形微胖,穿着做工精细长袍的高大男子端着一碟糕点从大堂那开门走了过来。
“许姑娘安,我是安大夫的儿子安元海,听闻你来了安吉堂,特地从二楼下来想跟你谈谈有关红果的生意。”
安元海把糕点放在小桌上,遭到了来自自家老爹的一个白眼。
怎么滴?元海这小子是来和他抢生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