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七岁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胳膊受过伤?”
我连着问了几个儿时的经历,他一个不差的回答下来,甚至还敢向我提问,我自然也轻而易举地答出来了。
越是这样,越能说明事情的不简单。
我看他那个焦急的样子,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我似的。
三叔显然也没看懂这事,一直沉默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没有开口。
我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使劲搓了搓脸,一边不断呼唤忽然消失的霜儿,一边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地方。
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有这机会。
以前照镜子我还会自恋一番,这会儿真人在我面前了,我反倒觉得他看着就讨嫌。
甚至想过去给他几个巴掌,让他别用我的帅脸做恶心的表情。
可惜的是,他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动,我这会儿要是冲过去动手,三叔指定要把我当成鬼来对待了,到时候连辩解的机会都没了。
我们就跟三足鼎立似的,坐在大堂里保持着安静。
我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区别,这时候恐怕就算我娘来了也认不出我俩来。
三叔起身,背着手在饭店的大堂里走来走去。
半晌,他终于站定,两边都看了看最后说他其实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但并不是最优解,有很大的风险。
我急切的问:“啥办法?”
三叔眼神深邃的说:“就用人皮灯笼!”
另一个我催他具体说说。
三叔沉声说:“我曾说过,你被鬼头刀影响,对灯笼有反应。鬼怪可以模仿你的外形,探测你的意识,但肯定没办法完全模仿鬼头刀带来的影响。只不过我还有一点担心之处。一旦被这人皮灯笼收进去,还能不能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我没说话,对面那个我反应也差不多。
他让我俩自己选择,这时候我俩脾气倒是一致,都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一阵催人呕吐的天旋地转过后,我发现我孤零零的站在黑夜里,不远处可以看到饭店的招牌。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三叔的计划失败了,失落了几秒后,又觉得这样也好,准备回饭店再商议。
我慢慢的靠近饭店,发现店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往村子里走一阵,能看到我房间的灯正亮着。
我一愣,紧接着觉得怕不是冒牌货进了我家!用我的身份躺在我的床上!
我越想越气,随手找了块石头砸了过去。
“哗——”我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又顿住。
我的窗玻璃明明之前就已经碎过了,这会儿被我砸到的是什么?
三叔说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地方,但也不至于能在几分钟内给我换个窗户吧?
我这人有个坏习惯,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神偶尔会乱飘,正巧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黑影沉默地站着。
场景有点熟悉,我又仔细想了想,越看越觉得眼熟,之后才发现这个是我之前疑惑的那个黄色连体。
我躲在墙根底下,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些,就见那个灵体周身环绕着浓烈的黑气。
突然,灵体的脑袋跟猫头鹰似的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还把嘴角扯到耳根,看着根向我挑衅似的。
我一句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不是我没素质,主要是这个场面太精彩了。
这是第三个了吧?他比之前见到的那个我还要更加恐怖,更加不像人类!
等等!不对!我仔细回忆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顿时就明白过来一个问题!
我眼前这个根本不是第三个我!而是第二个!就是那个冒牌货。
也就是说我利用人皮灯的能力穿越到了几分钟前,用一个类似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这一切,甚至因为情绪而推动了故事的进展。
而面前这东西,待会儿就该去冒充我了。
为了我能继续活下去,说什么我也得阻止他。
此时,房间里那个我正对着破碎的玻璃思考什么,我见状赶紧又摸了一块手头,往衣柜顶上那盏人皮灯笼上打,因为只有用灯笼照到他才能看到它。
但是因为角度有些奇怪,我砸了几次之后又凑近了一些 石头越扔越猛 终于才把灯笼砸下来。
我抬头看到 房间里的我往外看,正在因为登录的反应观察不远处的灵体。
我无比期待几分钟前的我能再聪明一点,发现一些端倪,但他只是收起灯笼进屋了。
收回视线,我才发现那个冒着黑气的我不见了。想到他应该是准备做出什么行动,我便有些惊惶。
这边还没想清楚,一转头又看到我已经提着人面灯笼出来了。
不行,要是被灯照到了,再穿越一次怎么办?
要是这次不是穿越,我作为灵体直接被吸收怎么办?!
于是我麻利的躲着他的灯光,一溜烟的跑了。
跑肯定是不能跑远的,我找了个墙边靠着,看着几分钟前的我跟个傻大头似的四处观望。
没过多久,他进了饭店。
我顺着他走的方向往饭店看,竟然发现饭店的灯已经亮起来了!
不对!这不对!这一切都是错的!
我重新从房间里开始理顺整件事发生的过程......石子,黄色的影子,出门发现的身影......
这时候我才彻底明白过来!
房间里的人是我,扔石子的人也是我,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恶作剧,整件事里唯一让人胆寒的就是忽然出现的冒充者!
可是,就算我明白了这些也为时已晚,如果按照原来的进度算,现在的我和那个假的我已经开始对峙了!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我给出什么提醒都已经是徒劳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整个世界再次天旋地转,我甚至开始觉得反胃,险些将晚饭都通通吐出来。
等到世界平稳下来,我再一次观察自己的周围。
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我还站在我家附近,看着先前的我躺在床上,思索着什么。
这次可不能让时间变成之前那样,可我手边只有石子,我还大声呼喊,都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事情反复发生,一次又一次,我像一个在命运的滚轮中奋力奔跑的仓鼠,无论我多努力的地奔跑,所能改变的最多是滚轮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