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面,给人一种极具行刑式的既视感,下面的众人纷纷脸色一变。
贺县令疾趋几步,想穿过城门上城墙去,一边说道:“孺人,不可莽撞!”
李静姝站在上面冷声说道:“左右,将其拦住,任何人无令,不得上来!”
城下的兵丁立马伸手拦住了贺县令,还朝贺县令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昨日贺县令当众授权李孺人,言大同县上下俱听其调度,今日李孺人曾言战事未弭,依然是军令,不从者军法从事,面对这个女杀神,谁敢顶风作案啊。
贺县令气得胡子直翘,兵丁赔着笑,一边扶着贺县令往回走:“大人,我等要是不从,李孺人可得军法从事,小命不保啊,您多体谅。”
贺县令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拿这些滚刀肉没办法,只好返身,抬头问道:“李孺人,你到底要做什么?本官忝为本地正印官,绝不支持你乱来。”
李静姝淡定地道:“县尊请放心,我所作所为,上合国法,下应民心,不必多虑。”
对于李静姝来说,四大家家主是必杀的。
一来如果将他们交给官府审问,容他们陈情自辩,那么不仅会牵扯到自己,惹得一身骚,还极有可能让他们逃脱重责;
二来对方所犯之罪,以李静姝自身接受的现代教育来看,死刑妥妥的,杀他们不冤;
三来一举铲除了大同县最大的恶霸势力,能让李静姝掌控全县,方便接下来的动作。
还有其他因素,总之,四大家今日死定了,李静姝要用他们的血,为开幕式做个剪彩!
至于可能被朝廷诘问,怕个屁,哪怕被撸成平民,以李静姝如今的威望和威势,一样一呼百应,而且等秋收到来,自己一样可以加官进爵,风险完全没法和利益相比。
宋明台等人也意识到了如今这姿态有点像是上了断头台,他们事先根本料不到李静姝居然敢动私刑当众杀他们,要知道他可是官身!只有朝廷刑部同意加上皇帝勾核,才有可能判他们死刑!
这个女人怎么敢?!怎么敢?!
他们被堵了嘴,开不了口,于是疯狂挣扎,兵丁们一时按不住。
李静姝冷哼一声:“怎么,没吃饭?连个被绑的人也按不住?”
兵丁们闻言,菊花一紧,其中一个用手肘狠狠地捶了下犯人的背,对方疼得一下僵直了身体,老实起来,于是别人有学有样,终于让这群罪犯消停了下来。
台下所有人紧张地看着李静姝,因为李静姝的意图很明显,而且如此高调地选在城墙高处公然处刑,实在太过于刺激和不可思议。
李静姝默然,缓缓扫视全场,目光所及,议论平息,全场安静下来。
其威势,无所不从。
胡中官等人看得眼皮直跳,哪里想得到这旮旯堆里,居然能出一个这样的女子!
“乡亲们,如今已录得此次兵祸罪魁祸首的口供,特与大家说明。”
“四大家与被流放的曾氏一同勾结吐蕃异族,利用宋巡检虚开的堪合分批前来,吐蕃兵则利用茶马古道翻山越岭而来。”
“西城外二十里地猎户村为其落脚点,那个村子两百多人已被杀光吃光,惟余一人逃脱报信,县城得保。”
听到杀光吃光,众人立马想起了恐怖的过往。
大周立国才五十六年,不少老人是有过血色经历的。
李静姝伸手压了压,平息众人的议论纷纷。
“始皇帝统一后,车同轨,书同文,度量衡,全国才不分楚人、齐人等,统称秦人。”
对于李孺人突然间的转移话题,众人有些懵,但还是安静地听着。
“秦亡汉立,七十多年积累,汉武帝横扫匈奴,让我们汉人得以经营西域,国家获得战略纵深。”
很多人不明白战略纵深的含义,甚至这时候战略二字还没出现,但汉字是非常奇妙的文字,这两个字组合成一个词语的意思,在场的很多读书人能心领神会,不由赞叹这词的精妙。
“凭借我们汉人的智慧,制度的先进,工艺的领先,汉朝重创匈奴,异族也统一称我们为汉人,自此,汉人就成了我们华夏子民的代名词。”
“同根同种,是同一种族,同一族群,是为汉族。”
这是在这个时代,汉族这个名字第一次被提出来,而且非常容易理解和接受。
“汉室倾颓,三分天下,魏武帝统一北方,遗憾被奸臣司马氏篡夺果实。”
“司马氏之流,多昏庸无道、骄奢淫逸之辈,内乱不止,外引异族,失中原,丧权辱国,终致数百年五胡乱华之屈辱!”
“此辈乃华夏历史罪人,民族罪人!身为帝王家,受万民供养,上不能为表率,下不能抚黎民,简直猪狗不如!”
下方的贺县令和胡中官等人对视一眼,又是蛋疼不已。
虽然李静姝的评价没错,但司马氏毕竟是皇族,尤其事涉帝王,一般人真的不能随意评论,否则可能会被扣上大不敬或者影射的帽子。
有资格这样放肆评论帝王的,当然只有帝王本身,李静姝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司马氏喷得体无完肤,让熟悉朝廷的贺县令等人蛋疼不已。
不过她是女人,在政治上的天然劣势在现在又成了优势,这样出格点一般人也不好揪着不放。
李静姝当然知道这样喷帝王是不好的,但问题也不大,司马氏造的孽太多了,谁都可以喷,谁都应该喷。
“数百年神州陆沉,暗无天日,千万同族死伤,受尽凌辱屈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最后一句诗是真的形象地描述了当时的状况,听者无不心有戚戚焉。
沉闷的气氛在酝酿。
“然我汉族乃天命之族,沉沦数百年,无数英雄前仆后继,终有大周太祖皇帝,领袖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