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大惊，猛地回头看向钱亦东，“你怎么还在这儿？”
钱亦东从始至终在身后没发出一点动静，苏诺一时间忘了他的存在。
钱亦东没理会她的话，沉默了一秒，想起刚刚余衍霖看到她笔记本的神情，疑惑道：“你不会是......‘白鸽’吧？”
“我不是。”苏诺回过头，淡然否认。
余衍霖没等两人继续话题，便朝着苏诺轻笑着说：“钱，打到你卡里。”
“不是，衍霖，真给她打钱啊？”钱亦东不明所以地看了余衍霖一眼。
就算她是他临时叫过来帮忙的，也只不过是公司里的一个小小实习生，名气和技术跟“白鸽”也相差甚远。
更何况，她开口要的价比开价最高的黑客还有高出好几倍。
虽然恒安不缺这点钱，但也不能让人当大傻子啊？
余衍霖仍旧却毫不在意，“一码归一码。‘白鸽’出手，值这个价。”
“可她说她不是……”
余衍霖打断了钱亦东，“东哥，你先回去，今天辛苦了。”
钱亦东在一旁看不清状况，狐疑地看了眼苏诺，又看了看余衍霖，只得领命走出办公室。
余衍霖答应得太痛快，苏诺倒觉得眼看要到手的钱突然间不香了，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别的点子。
待人出去后，苏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转头看向余衍霖，“我之前说过，总有一天你有会用得上我的地方。你认不认？”
余衍霖勾唇看着她，这个笑他似曾相识，小时候做了坏事拉他出来顶包的时候最常见。
“我认。”
“那这次算不算？”
“算。”
“钱我不要了，这次我帮了你，之前你要我写的检讨免了。”
原来她在盘算着这个，余衍霖毫不犹豫拒绝，“这个不行，换一个。”
“为什么不行？”
“遇到危险，不要蛮干。如果没人帮你，你会受伤。”
他不愿看到她受伤，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他说完顿了顿，语气柔了下来，“不过今天的事，错不在你，说明就不用写了。”
苏诺虽然不服气，好歹要到了便宜，也就没再纠结下去了。
“那就，把我之前欠你的…….债，一笔勾销吧？”
余衍霖故作不解，“欠我的什么？”
“......”苏诺抿紧嘴角，拧着眉看他。
酒后乱性，抱着人乱亲欠下的债。余衍霖知道她不会说，神情间带上了一丝吊儿郎当。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先欠着。”
“我不喜欢赊账。”苏诺执意道。
“赊着。”他眉角轻挑，霸道地下了定论，不等苏诺反驳。
“以后记住，在公司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自己硬抗，随时来找我。”
苏诺只是愣怔着望向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这么多年，她凡事都是靠自己。
成长经历养成的习惯，她从来没产生过在紧急关头靠别人的念头。
也从来没人跟她说过不要自己硬抗。
余衍霖见她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知不知道？”
“知道了。”她眨了眨眼。
余衍霖听到了回答后，轻柔地问她，“饿不饿？”
“……”苏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这人到底有没有点轻重缓急？
苏诺无奈地吐了口气，虽然她的确很饿，但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么？
余衍霖显然没这些顾忌，转身从冰柜中拿出些糕点。
冰柜本是用来放酒的。自从苏诺第一次进这间办公室，吃了蛋糕后，冰柜里的酒就都换成了蛋糕，只是里面的蛋糕换了一轮又一轮，却没等到她再来。
苏诺看着摆在她眼前的小蛋糕，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强行挪开眼神。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点奶酪屑就能骗到的小孩子了。
余衍霖见她不动，神情间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又正色道：“今天的事，我需要问清楚。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选择不答。”
毕竟下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了公司以后的安全，也为了她的安全，他需要摸清楚来龙去脉。
“好。”
苏诺诚恳地看着他，等了半天，却听他问：“你是谁？”
“我是苏诺。”苏诺装傻，“你这是什么人工测谎仪么？得先从名字问起。”
“我问的是，苏诺是谁？”余衍霖也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与她纠缠。
“咱们先捋一捋苏诺是谁。你通过破获的暗码查出安装在秦之瑶家的摄像头，孤身闯入，想不声不响地将摄像头取回去研究，却不巧被我撞破。”
“所以你趁着跟我吃饭之际，侵入我的手机，直接将摄像头位置发给我，留给我来解决。”
苏诺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我，所以去查了我的档案？”
“不能说怀疑，但知道对你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他停顿了一下，插了一句题外话，“后来我才发现，渗透者和发来监控视频的人不是同一个，发视频的是‘白鸽’，但渗透的人，我一直没查到。”
苏诺听到这里，抬眼看着他，狡黠地笑了笑。
“那天整个吃饭的过程，你只碰了一下手机，怎么可能…”
余衍霖看着她的笑脸，突然间恍然大悟，无奈地跟着她笑了笑，像是惊讶也更像自嘲。
“从上车就开始了，对不对？你并不是想听歌，只是为了让我打开蓝牙。”
如果在车上动手，他势必会察觉，所以她等到吃饭的时候，以聊天为遮掩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才不知不觉地下手。
余衍霖缓缓走到苏诺面前，倚在办公桌上，目光落入那双黑漆漆，充满自信的眼里，心脏漏跳了一拍。
重逢以来，他仿佛这才看清她，一个能超越“白鸽”的技术天才。
从一开始，他就小瞧了她。
苏诺抬眼看了回来，轻笑道：“继续说下去。”
“先不说你是什么身份，你做这一切，都离不开‘白鸽’。虽然你不是她，但跟她关系匪浅。”余衍霖注视着她，慢悠悠地说：“所以我明白你之前不信任我的原因，毕竟‘白鸽’身份特殊。”
余衍霖观察着她的反应，笑了笑，伸手勾住她肩膀上落单的一缕发丝。
“‘白鸽’，真名苏莹，以前是一个无所不为的黑客，只是比‘鬼鸮’的名声要好上一些。据说后来被招安之后才改的代号，现在在国安专职于网络信息安全。”
苏诺逐渐僵住了背脊，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甚至忘了要跟他保持距离。她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多。
余衍霖凝视着她，那一缕发丝纠缠在他指尖，仿佛那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小尾巴。
他饶有兴趣地摩挲着她的“小尾巴”，轻笑道：“要我继续说下去么？还是你自己说。”
苏诺强装镇定，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头发，站起身来。
余衍霖盯着空了的手指，心中倏然升起一股失落，眼看着她转身走到茶台边坐了下来，侧头看向他，“你说得挺好，还是你说吧。”
他跟着她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你也懂茶？”
“不懂就不能喝？”
苏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早已没了刚刚进来时的窘迫，伸手端起那杯他没喝过的茶，正要放到嘴边，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余衍霖伸过另一只手拿走她手中的茶杯。
“这茶凉了，我给你泡壶新的。”
他说完倒了凉茶，拿出另一套白瓷茶具，和一些红茶的茶叶。
苏诺眼珠跟着余衍霖手中的动作转动，眼中写满震惊，“这就倒了？”
余衍霖用一把黑檀木茶匙舀出一些茶叶，重新泡上一壶，将杯子递给苏诺时，对上了她皱成一条线的眉毛和疑惑的目光，不由轻笑，“喝茶讲究温度和时间，那茶已经凉了，喝了伤胃。你要是喜欢，以后再给你泡。”
剩下半句他没说，空腹喝普洱伤胃，她自小胃就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