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松继续道：“如果孙毅理教授不是突然发生意外，咱们的这个系统可能早就面世了。”
“是啊，当年关于他的死因，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现在去查，还有好多分析的条条是道的阴谋论。”伍彭说道。
顾晚晴也低声说：“我也看到过，不少人说恒安当年就是想过要买孙教授手里的项目的公司之一，他没同意。”
伍彭反驳道：“我觉得恒安倒不至于，系统研发出来总是要卖的，孙教授是科研人员，又不打算自己去经营。”
王教授缓缓放下筷子，笑了笑，“看来你们对这件事都挺感兴趣。也是，这在当年可是一件大事。当年‘狻猊行动’的牵头人孙毅理，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电脑天才，大学期间就备受关注，后来回到K大授课，也是业界的翘楚。”
王卜先顿了顿，垂眼习惯性地用茶盖浮了浮表面的茶叶，又喝了一口茶，在几人的注视下抬眼，娓娓说起了当年的情形。
“孙教授当年组织研发‘狻猊’这个项目，是要弥补当年船舶系统信息安全的空白。不过那时候的企业也没现在发展得这么好，就连恒安也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很多项目研发都只能靠补助，补助不够就得牵头人自己掏腰包，所以进度很慢。”
“外界都以为孙毅理的项目是和K大合作的，但当时，孙教授早就自行成立了研究室，他的几个项目都是自己带队独立研发的。”
“孙教授去世之后，他的研究室就陷入停滞，团队也就散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直到七年前，余牧槿余总联合咱们学校，重启了这个项目，‘狻猊’才再次面市。”
“为什么中间隔这么多年呢？”伍彭疑惑道。
梁泊松也接话，“对啊，中间隔了5年。恒安难道就不怕别的企业捷足先登，研发出成果？”
王教授说：“这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归属问题没落实，毕竟版权属于孙教授，他人又不在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余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牵头人。这几年的研发，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个项目不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捷足先登的。”
众人了然，他们都大概清楚王教授被评上正教授之后，接触的第一个项目便是恒安资助的“狻猊”。
王卜先与孙毅理不一样，并不属于年少成名的类型。他人到中年之后才开始突飞猛进。因为前面蹉跎了几年，评上正教授的年纪比其他教授要大上一些。
他原先在K大很低调，这些年接手“狻猊”后，名气越来越大，学术地位也越来越高。
恒安的资助基金实在可观，自然会有人眼红。那些教授虽然明面上不说，背地里却忍不住吐槽：“以前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头，还不如我呢！”
梁泊松感慨道：“很难想象孙毅理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多年前就能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狻猊’系统的大部分搭建。这次肃州的学术峰会，不少学者还经常感叹，他要是还在世，网络安全发展至少能加快五年。”
王教授正吃着碗里的鱼，听他说完，喝了口水，深呼了口气，喃喃道：“是啊，如果他还活着，可能不止加快五年。”
顾晚晴道：“那恒安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王卜先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算，当时这些项目都处于没人管的状态，能被恒安这样的大企业收过去，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
饭桌陷入一时的沉默。几人神情间都有些没落，不由惋惜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学校教授。
伍彭端起酒杯，与身边的苏诺碰了碰杯，感慨道：“孙教授要是还在世，应该也是咱们的老师吧？”
苏诺眼眸低垂，看着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瞬间划破喉咙，呛得她直想咳嗽。
她忍着没咳，呛得眼睑通红，顾晚晴见状，忙给她倒了杯白水。
苏诺却似乎并不在意，说道：“是啊，听说密码学那门课讲得很好。”
王教授闻言看向苏诺，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惊讶她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伍彭望向王教授惊叹地问：“真的么？”
王教授收回眼神，颔首微笑。
伍彭更是满脸遗憾。他最感兴趣的便是密码学。
苏诺喝了口白水，强压下被白酒灼烧的咽喉的痛，才缓过白酒带来的不适感。
饭后，几人先送王教授上了出租车。梁泊松转身看向另外三位，伍彭道：“我坐地铁。”
苏诺指了指停在马路边的自行车，“我骑车。”
“我和师兄送你回去吧，”顾晚晴看向苏诺，神情透露出担忧，“你刚刚喝酒了。”
“我没事，就喝了一小口。”苏诺拒绝无效，梁泊松已经朝她自行车走过去。伍彭也凑热闹，三人就干脆沿着主路散起了步。
夏天的路边异常热闹，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仍旧有不少广场舞团见缝插针地分散在楼前的空场上，小孩子围在周围追跑嬉笑。
顾晚晴看着眼前欢快的场景，情绪又回到了饭桌上的话题，感叹道，“你们说，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活一生好，还是轰轰烈烈一时好？”
苏诺眼眸低垂，低喃着说：“可惜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可以选，可能都会选择平淡吧。”
顾晚晴收回眼神，看回前面的路，“是啊，平平淡淡才是福。像孙毅理教授这样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么多年还能被这么多人敬佩，也算是轰轰烈烈了。”
梁泊松淡淡道：“这大概就是学术科研的魅力吧。他的贡献会被铭记，是多少金钱都换不回来的。孙教授科研的初衷只是为了网络安全，他原本也是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的。”
顾晚晴长叹一口气，“我看有人说他出事的时候，独生女儿才十岁，同在一辆车上，出事后就不知所踪了。”
伍彭也感慨道：“肯定有别的亲人照顾她吧？只是也怪可怜的，出事时她还那么小。”
“是啊，那么好的出身，一夜间什么都没了。”
......
苏诺向来不是八卦的主力军，落到队伍最后也没人察觉。她翻开手机，点开俄罗斯方块，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起了游戏。不过今天状态不太好，没玩多久，方块就堆积到顶端。
她收起手机，前方三人还在继续聊着同样的话题。晚风摇曳，微飔悠悠，街边的广场舞也开始收工。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广场音乐，放的是王菲的《如愿》。
我愿活成你的愿，
愿不枉，愿勇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