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知恒一刻不敢怠慢,领着两人去了医务室。余光里,小余总一直看着身边的苏诺,情绪难辨。
正值午休,医务室只有一个小护士在值班。
池知恒焦急地问:“王医生呢?”
小护士见来人是池知恒,连忙站起,“池总,王医生刚去午休。”
“这是总公司来的工程师,被烫伤了。”池知恒指着身边的苏诺道。
小护士看了看站在中间的苏诺,低头看了眼她的手,“要不我先帮您紧急处理一下,再去叫医生?”
苏诺平静地点点头,“好,谢谢。”
池知恒看向余衍霖,见余衍霖没有异议,便退了出去,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昨天还在祈祷这两天能平安度过,没想到这才刚一个上午就出了岔子。不过看小余总那担忧的神情,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小护士带着苏诺进了医务室的病房,取来一盆水,加了些冰块,让她把手放进去,“先冰敷半个小时,散散热。等医生回来,再看看情况。你这个处理得及时,应该不会起水泡。”
“要这么久么?”苏诺有些茫然,“我还没开完会呢!能不能带走?”
小护士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向余衍霖。
“差不多都讲完了,你安心在这待着。”余衍霖轻声说完,走了出去。
苏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才喘了口气,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她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通红的手背,不由地微微皱眉,伸出手指按在手背上,手指所到呈现一片白。
不久门再次被推开,她回头看去,刚刚离去的人又返了回来,皱着眉,走到床前调整好枕头的调整,语气生硬,“怎么不躺下?”
苏诺嗤的笑了一声,“烫的是手,又不是脑子。躺下也太矫情了!”
余衍霖并没有被她逗笑,说话的时候嘴角仍然紧绷,看着她泡在冰水中的手,脸色又沉了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烫的是脑子呢,你不会喊疼么?”
他又将目光望向她的脸,迟疑道:“你是不是...”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池知恒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这是我特意叫食堂做的,都是方便入口的。”
苏诺上午站了半天,又进行了一场脑力劳动,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她饿极了,看到食物甚至有些雀跃,正要站起身去接,却不料被余衍霖捷足先登,还顺手把她按了回去。
“早上就没吃多少。你应该饿了吧?”余衍霖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
苏诺笑道:“特别饿了!”
池知恒心思细腻,怕她的手不方便,就连餐具配的都是勺子和叉子。
余衍霖倚在床边看着苏诺,她大概是饿急了,左手娴熟地拿起叉子,吃了两口后,似乎才意识到他的目光,动作顿了顿,抬头问:“你不吃么?”
余衍霖摇了摇头,余光瞥见她拿勺的姿势改成反握,慢慢且笨拙地吃了起来。看着这一系列动作,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苏诺吃完饭,医生也回来了,看了看状况,给她涂上一层药,甚至还缠上了一圈绷带。
护士拿来了一支药膏,说道:“这个是烫伤膏,明天晚上你再涂一次。”
苏诺冲小护士微笑道谢。
苏诺回到办公室才知道,原本安排是一整天的讨论会,下午取消了。池知恒直接派人送她回了酒店。
苏诺觉得中午的事过于劳师动众,有些不好意思,在池知恒邀请她晚上接风洗尘的时候,便答应了。
饭桌上大家都过来询问她的伤势,直到池知恒端起酒杯开始说话,这些人才纷纷回了座位。
“今天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害苏小姐受累了!来,我代表恒安杭市分公司,向苏小姐道个歉!”
说完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池总,您言重了。不过是个小意外,您别放在心上。”苏诺扯着嘴角说完,端起酒杯犹豫片刻,还是喝下去,喝完轻咳了两声。
“不愧是王教授的高徒,说话办事就是大气!”
王教授在业内名望很高,他本人却谦和有礼,低调内敛。他们实验室的人出去也不能给他丢脸,连带着苏诺都尽量谦和礼貌,几年下来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席间,再有人走过来给苏诺敬酒,都被她身边的余衍霖以受伤为由挡了回去。
苏诺最不擅长这种应酬场合,以“伤”为由,倒是乐得不用应付这么多人,悠然自得地吃完饭便回了酒店。
一进屋,苏诺走进浴室,站在洗手池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受伤的绷带拆了下来。
手背还有一片红,幸亏处理得及时,没有起水泡。
她转身走进淋浴间,片刻后浴室氤氲起热气,淋浴间的玻璃和浴室的镜子笼罩上了一层层水雾。
隔着浓浓白雾,热水像无数钢针砸在手背上,苏诺闭着双眼仰起头,站在喷头下一动不动,细细体会着痛。
逐渐,玻璃上的水雾汇集成珠,在上面坠出长长的水痕,仿佛是玻璃留下的眼泪。
许久后,她从浴室出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与苏莹连上线。这几天战绩可观,苏莹说起话来都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
“这次揪出来的东西还真挺多,我们这边开始组织拆除。照这样下去,没准就能摸到‘鬼鸮’的尾巴。”
“摸到他可能悬。不过撤掉他这么多线,至少也能气一气他。”苏诺又思索了片刻,“那是个老狐狸,躲了这么多年不愿意出来,这回为什么这么高调?”
与此同时,在某个酒店黑暗的房间内,笔记本的屏幕闪出亮光,上面一个个小格子组成的监视监听画面接连蹦出来一个举着手的emoji图案,下面配着一行字:“To whom ever, It’s over!”
蹦出来的图案闪了几下后,整个窗口便变成黑色。
坐在电脑对面的人看着暗下去的一个个小窗口,轻蔑的笑意从鼻息而出,嘴角勾起一丝暗笑,“小丫头片子。”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挂了,有人敲门,我去看看。”苏诺扔下一句话,合上了笔记本。
从猫眼往外看,余衍霖垂着眼站在门外。
苏诺打开门,“这么晚了,有事么?”
“回来的时候,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你的手...”说着低头看向苏诺的手。
“绷带这么快就拆了?”余衍霖有些惊讶,抓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还红着呢。”
“没什么事了,绑着绷带影响活动,就拆了!”
“活动?”
苏诺被问得一愣,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便听见余衍霖说:“哦,懂了!”
他说完勾着嘴角,自顾自走进房间。
怎么就懂了?
苏诺满脸茫然地回过头,只见他已经径直坐在沙发,拿起茶几上的药膏,冲她招了招手。
苏诺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并没有动作,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过来。”余衍霖似乎没察觉到苏诺的嫌弃,说话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苏诺无奈,甩手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余衍霖拿出棉签沾上药膏,抓起她的手替她擦着药。他似乎对上药擦药这种事得心应手,上次在酒吧就是,动作轻柔小心,异常熟练。
他的手很暖,带着洗过澡后独有的暖湿钻入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