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马车跟着薛纵一直走了有半个时辰,期间他也没有回头来询问我们什么,好似大家都达成共识一般,这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毕竟我们自打照面就没有交谈什么,只是确认了我的身份。
就在我忍不住好奇想继续发问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外面的马发出了嘶鸣声,还有些躁动的气氛。
我瞬间警觉拉开门帘的小缝向外望去,只见我们的马车已经被一堆人团团围住,我回头看向大善人,此时他气定神闲,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主公,外面围了好多人,看情形像是打劫的。”我好心的提醒他。
“怕什么,我们没有招惹任何人,错不在我们。”
我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了,我跪坐到门帘前小声询问子居外面的状况。
结果子居得到了他的一脉相承,淡定的坐在马车上和周围对峙,这个闷葫芦我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我透过门缝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薛纵,此刻他安抚住马匹,说着乡音与这些布衣百姓解释着什么。
只见人群中还混杂着一些不似百姓的面露凶相者,此刻正不依不饶的叫嚣着,似乎手中还藏匿着凶器。
我坐回靠窗的位置不再说话了,我能说什么,着急慌张倒显的我没见过世面,既然他要带我周游列国,什么场面都得受得住,不然如何被委以重用,获得将来对我网开一面的机会。
毕竟我发现他除了开始的时候对我刻薄凶残些,之后倒是对我谦和很多。
想要成为像子居一样忠心的在他身边长久的做事的人,就得和他们保持一致,我如他般端坐着,其实心思一直在飞快的百转。
“让里面的人下来说话,不然休要怪我们无礼了。”外面有个带头的喊话了。
出于礼貌和流程,我卑躬的征求他的意见:“主公,我们如何应对。”
“不急,且看前面带路的人如何应对。”
我又挪到前面门帘处往外瞄去,只见那马上之人虽然在尽力的安抚众人,费心的解释着,但是都是些类似于:“我们就是普通人啊”,“我们没有钱财啊”,“我们不是做官的替你们解决不了什么难处啊”,“有难处可以去官府啊”这些场面话。
我听了心里直想发笑,这么孔武有力还配刀的薛纵居然在这里和他们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属实让人觉得违和。
我又看了看大善人,他还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目空一切,难不成想考验我让我去应对这些人吗?
我要怎么做,和前面那人一样和他们讲道理?显然下面那些肩膀结实、目露凶光的“百姓”不吃这一套。
我沉思了片刻,眼看正襟危坐的子居就要被人拽下马车时大喝了一声:“慢着。”
外面听到我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瞬间变得静悄悄的,似乎在等我隆重出场。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扭头看了看大善人,此刻他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唐突而面露不悦。
我像是得到了鼓舞般壮着胆子掀开门帘,弯腰钻出了车厢。
子居看了看我钻出了头,向旁边坐了坐,顺便整理了下自己刚刚被一老妪扯散的衣襟。
我站在子居空出来的地方向周围扫视了一番:“在下从楚国行至贵地,本以为越国地界人杰地灵、热情好客,怎奈何诸位好似不那么欢迎我等,既然这般,我等这就速速离开。子居,快些掉头,我等回去罢。”
周围众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纷纷面面相觑。
我瞥了一眼前面坐在马上的薛纵,只见他微皱眉心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一出。
子居也是个懂事的,得到指令也不管此时此刻合不合情理,拉住缰绳就要驾车掉头。
“诸位让让,小心被马匹踩踏到就得不偿失了,多谢。”我好心的提醒众人。
“且慢!”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只见他胡子花白,方正的额骨,山川般的褶皱横斜在脸上,灰旧的短衫整洁干净,他拄着一只磨光的木头拐杖,脚步沉着的向我们走来。
“不知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愚民多有得罪了。”说着,老者向我们弯腰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我看到来人如此礼待有加,显然是个话事人,说着跳下马车上前扶住老者。
“在下魏何,来越地是为了做买卖,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你年纪与我女儿一般大唤我陈伯便是,不知魏郎君做的是何买卖。”
我想了一下:“说也无妨,在下做的是粮草买卖。”
只听周围的百姓低声的惊呼,瞬间两眼冒光的看着我们。
子居则幽怨的向我望来,似乎我这个大傻子已经狼入虎口了。
陈伯面露喜色,缕着胡须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那魏郎君可否给我等一个机会呢?”
“陈伯,但说无妨。”我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只见他沉思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个请求:“你也看到了,常年征战、民不聊生,我们这些愚民属实是日子难过的紧,既然小郎君是做买卖的,又是做粮草买卖,一定很缺帮工的,不如征用了我们帮你解忧如何呀。”
我憋住笑,看来是真把我当傻子了,看我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以为是个蠢笨的富商家的傻儿子。
我做沉思状,看了看子居,只见子居目露凶光,双手勒住缰绳好似我只要答应他就快马加鞭的扬长而去,不再管我死活。
马车里的大善人也不出来主持一下公道,坐在里面做缩头乌龟,我恨自己自作聪明。
再看看坐在马上的薛纵一副看戏的表情。
心下一横,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是没什么前途的,况且哪天不高兴就能把我送出去任人宰割,谁知道他跟那阶玉达成了什么共识,竟然要把我推到台前去。
说的好听避人耳目,实则还不知道要我背什么锅,搞不好我这个枪把子,命就能折在这越国。
这可不行,我此次穿越的任务还没开始。
与其被他人当做棋子,倒不如现下借这些村民拖住他们,助我离开这十恶不赦的大善人也好。
大善人要的是我的命,如果他真的杀了我这副身躯的父亲,那也算他们一家三口九泉之下团聚了。
顾教授说的对,我是来做任务做数据的,不是来行善积德、惩恶扬善的,我要做的就是冷眼旁观、想方设法完成任务。
思路打开,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就是在浪费时间,我居然还奢望大善人对我网开一面,和他走南闯北,却不想已经快被他同化甘愿为他马首是瞻了。
整理了下思路,得先摆脱大善人才行。
让他们自己玩去吧,老娘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