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群臣纷起而争,宁王势力衰弱,目前也是危机四伏,朝廷暗潮涌动啊,朝歌城不知道还能维持如今的繁荣多久,这距离前王灭大漠统一天下,还不到二十年,就这样…”说到这,眼前那个躺在榻上的男子停住,闭上眼睛轻轻按压紧皱的眉头。
“然后呢,这样下去天下会如何?”女孩见他停住了,连忙问道。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管得到的事啊,好了,姑娘打算何时当我离开?”男子睁开眼,笑着问,“还是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看看这世界?”
“着什么急啊,你的伤还没好呢,你知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差点就被那个黑衣人杀死了,多亏了…”
“多亏了姑娘你,我知道的,这不打算报答你了吗?”
女孩不知是打断话还是被男子的话说红了脸,“容我再想想吧,药放这了我走了你记得喝药!”一气说完便转身而匆匆离开。
“哎!不听故事啦?”榻上男子轻笑一声,内心却想到,如今这个处境,自己却只能逗弄逗弄这个小姑娘来摆脱内心的苦闷了。回想刚才与她的对话,眉头不禁又皱起,如今朝堂形势动荡,自己被追杀,回想起当日的混乱场景,一个个怀疑的面孔一闪而过,最终定在那个熟悉的面孔上。
这边女孩兴冲冲地跑去一处院落,此处地势高耸,山路又蜿蜒盘绕,爬至此女孩却并不显得多么疲惫,肤如凝脂的脸庞上泛着红晕,鬓角有些微微打湿,满身缟素衣裳却无法掩饰一截纤纤楚腰。
“师姑师姑!师姑你在不在啊!”女孩边跑进屋里边喊着。
“清禾,莫要大声言语。”一道温婉清亮的声音传来,“最近总不见你人影,说说,又干嘛去了?”女子边说边用手帕擦擦苏清禾鬓角的汗水,“都多大的一个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
“哎呀师姑,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嘛,最近当然是去劫富济贫,匡扶正义去了!”苏清禾一派豪气的语气里遮掩不住孩子般的娇气。
旁边的小尼不禁“噗嗤”笑了一下,“师姑,你看看我们清禾大侠,一天天的可忙了,可别再说她不稳重了。”
“哎呀,师姑,你看她就知道取笑我。”苏清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不稳重嘛!”
“好了,说点正经的,清禾,你最近老往山下跑,说说都在干什么,别想着骗我啊,我可什么都知道。”师姑轻轻敲了敲旁边的石桌,开始盘手里的佛珠。
“哪有干什么啊,就山脚下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鹿,最近去照顾它一下嘛。”苏清禾眼睛滴溜溜地转,她还记得那个男子说不要向别人透露他的行踪。
“可师姑不是别人啊。”她有点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哦?只是如此?”师姑抬了抬眼,淡淡地问道。
“就、就只是如此!”苏清禾不由得挺了挺胸脯。
“好吧,那你走吧,小鹿照顾得差不多了就不要乱跑了,最近多顾你的学业,静安师太说你最近课业完成的很不好,收心,稳重一点。”师姑语气淡淡,却令苏清禾有了点压迫感。
“嗯、那我就先走了,师姑告退!”说完便兔子一般逃走了。
“师姑,你真的相信清禾去照顾什么小鹿啦?”旁边一直听着的小尼不解地问。
“怎会,整个宁安寺,估计就她自己不知道这座山的活物都是有数的,哪有什么小鹿。”师姑一脸无奈。“这个清禾,可真是天真得很呢。”
“那清禾最近老往山下跑是…”
“是什么自己看看就好了,走吧,快到诵经时间了,准备准备吧。”
师姑起身向佛堂走去,晚霞的光打到她岁月遮不住的美貌和长久以来修行的一身气质,令小尼又开始对这个师姑的来历产生了疑惑,她在这儿这么多年,还没听谁提过呢!
“唉,真不想骗师姑,可是我也答应了那个人了啊,人不能言而无信的,但人也不能骗人啊。”
苏清禾边走边自言自语,秀眉皱起,可真纠结啊,“哼,都怪那个人,非得让我保密,有我在,他难道还怕有人欺负他吗?”苏清禾可谓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哎,这是哪个小姑娘在背后说人坏话啊。”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突然响起。
“你这人、这人怎么背后偷听人家讲话呢。”
“我哪有偷听,明明是我先在上面休息,你在下面说我坏话,我才听到的啊。”
林景辞指了指旁边的树,嘴角带着笑,是真真的公子如玉。
“哎,你怎么在树上啊,你的伤都好了吗?”说完苏清禾便急着查看他的伤势。
“不碍事的,都说了,我的伤本就不打紧,如今已经调理好了,还要多谢你给的草药疗伤啊!”
“这都不算什么,这种草药我们这里要多少有多少”苏清禾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哎,还想着问你呢,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朝歌城啊,那里有可多的美食美景,还有美人呢。”林景辞说完“哈哈”一笑,眼里满是笑意。
“那个…我本是出家人,远离尘俗是非,在此处修行,本就是不在意这些凡尘的世俗快乐的,但…嗯”苏清禾的小脸带着些许纠结。
“此事还容我好好想想,再说我若去了朝歌城,无人照料,师姑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个好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把你带去的,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林景辞语气淡淡,脸上笑意丝毫不减。
“等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把我带过去杀了我拐了我怎么办,你又不告诉我你的身世,此行对我太冒险了,还是算了算了!”
苏清禾好像恍然大悟,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就想贸然跟着他离开,此举实在是太过鲁莽了,“我先走了,明天会去给你上药的!”说完便匆匆离去。
“终究,还是我太过心急了。”林景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笑。一转身,看到一个身着素净的小尼。
“公子何人?为何在此?与清禾又是什么关系?”一连三问,倒是有些咄咄逼人。
“我前几日被人追杀路过此地,幸得清禾相救,你也同清禾一样,是宁安寺的小尼?”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景,林景辞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仿佛已经成本能,从不对任何人疾言厉色,永远温润如玉。
“是的,不知公子为何被人追杀,又如何想要带清禾离开?公子处境危险,却还想带她走,不怕她遇到危险吗?”小尼脸色始终严肃淡然,不被林景辞的温润有所触动。
“是啊,终究是我太心急了,带她去那个危险之地,实在不妥。”说完他便转身欲要离开。
“等下,公子还没有回答贫尼问题。”
“为何想要带清禾走吗?没有什么原因,想报答她而已。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还是让你们师姑来找我吧,我有话想要与她说。”
说完林景辞便不再犹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衣角随风翻起,只留下一角亮色。
“师姑…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师姑…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苏清禾破天荒的规规矩矩的跪在云青旁边,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
见没人回答,就自言自语道,“师姑,你看过外面的世界吗?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最近听说了朝歌城,听说那里特别繁华,有好多好多人呢,还有好多美食,听说那里的人都会骑马射箭,女孩子都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还能一起出去踏青呢!”
“清禾,修行之人不必在意这些世俗之事,万物皆为虚空,快乐是,痛苦是。”旁边云青悠悠开口,声音好像古井里的水,没有丝毫波澜。
“可是,师姑你去过朝歌城?”
“我是从那个地方来的,那个地方虽然繁华,却人心都是脏的。”
“人心?可是…”
“可是你最近碰到了一个朝歌城的公子,他待你极好,是吗?”说完便睁开眼,看着苏清禾。
“没、没有啊,我没有碰到,就是听山下一个钓鱼的老爷爷说的,我没、没碰到朝歌城的什么公子。”苏清禾低下头,摆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清禾,你骗不了我的,我怎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呢。我知道,你正处于好奇的年纪,外面的世界你正新鲜,但须知,我是为了你好,朝歌城的人皆是两面三刀,心眼儿多的很,你斗不过的。”云青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师姑,我知道了,我不去,我还想一直陪着您呢。”看到云青的样子,清禾依偎在云青的怀里撒娇。
“好了,你先出去吧,你心不静,无法念经,去把经书抄三遍静静心。”
“啊…三遍啊…”苏清禾期期艾艾的看着云青,在她眼神的逼迫下,说道,“好吧。”便低头丧气地离开了。
“朝歌城,我从那个伤心地离开,就不要清禾步我的后尘了。”
云青看着苏清禾落寞的背景,叹了一口气。
“师姑!”那个小尼见苏清禾离开,又连忙过来。
“还有还有什么事?”
“就那个清禾前几日救下的公子,他说想同您一见,有事与你说。”
“哦?见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云青摆摆手让小尼离开,“终究,还是找来了吗?”
古佛青灯,此刻已至夜晚,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