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位均点头应和着。
这时,宁氏突然不住地咳嗽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喝了一大口水才面勉强压下去。
“侄媳妇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宁氏赶快拿出帕子拈了拈嘴角,一脸抱歉看着三位道:“让叔公担心了,侄媳真是罪过,受了些风寒而已,无碍的,”
江蓉琪看了一眼宁氏,忙补充道:“才不是,阿娘就是操劳过度了,为我的婚事一直殚精竭虑,忙里忙外的就指着她一个人,我阿爹整日闷在衙门也不回家,对我的婚事从不上心,仿佛我不是他亲生女儿一样,”
说着,江蓉琪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宁氏赶忙着劝慰她,“乖囡囡,你是阿娘的好女儿,你的婚事阿娘不操心谁操心啊,就是吧,阿娘我忙也是瞎忙,也帮不到你!”
说到动情处,母女二人竟都止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江陵夹在二人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真是后悔听了江蓉玥的话,赶着今日上门。
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演着,定是没把这门亲事背后隐情告知这三位族老。
“江陵啊,”大叔公开口道:“你既然已经去了裴大人府上,想来不日那位大人自会给你一个名分,老夫早已听闻这位小裴大人在朝中无论是皇上面前,还是丞相面前,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叔母将你养大不容易,你叔父又是个老实人,既有了好的归宿,就该懂得报恩,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你离开江家多久了?我问你,”
江陵轻垂着眼睑,没有回话。
“走了这么久,对这个家却不闻不问,这就是不孝!”
大叔公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碗碟震得窸窣作响。
“对,你这是不孝!”江蓉琪赶忙在一旁火上浇油。
江陵心中冷笑:我不说话,只是想给大家留个面子;我不说话,不代表我傻。
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任你们辱骂欺负的江陵嘛!
她抬起头,缓缓看向一旁的江蓉琪,淡定从容道:“二姐姐,我是妹妹,论起孝道嘛自然是不如姐姐的,日后我定当多多向姐姐学习,学习姐姐为了嫁个男人,哭闹绝食把个江家闹得鸡飞狗跳!逼着自己阿娘和妹妹为你不辞劳苦地谋嫁妆!”
你……你!
“你说什么呢,”
江蓉琪腾地站起来,她满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儿地打转,众人面面相觑后,不觉将视线都投向她,她羞愤难当,当即拂袖哭着跑开。
宁氏眼看着女儿离开,恨不能立即追出去,又碍于族中长辈都在,只好强颜坐了回去,给众位解释道:“姑娘嘛,拌几句嘴罢了,以前她们俩在家的时候,就多有一些口角,没事,一会儿指定就和好了!”
三位交互看了一眼,没有继续往下问。
“江陵啊,其实你二姐姐说的也没错,你五岁没了娘,你父亲江浔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杳无音讯,还不是你叔母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这一点不能不认吧!”
“蓉琪的婚事你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话,你叔父的忙还是可以帮一帮的,那位小裴大人不就是执掌刑部的嘛,听说前一阵刑部窦尚书病了,将整个刑部交给了裴大人掌管,是吧!小小的主事做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意思!”
她瞧着眼前这三位,圆胖的那位目光呆滞,尖瘦那位弯腰曲背形容枯槁,唯有中间那位看起来颇有些官威。
江陵目光平视坐在她正对面的大叔公,道:“是,这小小的主事做了这么多年的确没什么意思,晚辈听说大叔公之前是在山阳县做了一辈子县令吧!”
她假装不懂,扭头问宁氏,“叔母,县令官阶是几品啊?”
宁氏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大叔公气的胡子一撅一撅,只能干瞪眼,另外两个叔公见势不妙,赶紧把话题岔开,好把场面圆回来。
“只可惜,你阿爹江浔当年可是他这一辈中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当年可是已致仕前太傅最最器重的弟子,我们都对他报了极大希望,希望他可以重拾我们江家的荣光!没想到啊——竟然落得个名落孙山……”
说着,他们一脸叹息,不约而同摇着头。
“你说,会不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二叔公突然发问。
大叔公愣了一下,缄默其口。他是官场中人,虽已致仕,提及朝中之事时,自然非常小心谨慎。
三叔公道:“……说句真心话,我一直都这么想的,连那姜夫子提起江浔都赞不绝口,称他未来大有可为,老夫就不信,他能差到三榜都考不中!”
“你觉得会是谁动了手脚?”
“……这个不好说,”三叔公捋了捋长须,若有所思道:“我猜是,”
这时,大叔公咳了一声,那二位见状立即住了口。
“所以江陵啊,你知道吗?咱们江家当年那是何等荣耀,当年你太祖大婚的时候,还得了当时皇后娘娘亲赐的白玉金钗,那可是圣物啊,后来太祖去世后传给你的祖母,你祖母又传给了你阿娘,如今这簪子可在你的手里!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
江陵只知那是她阿娘留下的唯一遗物,遗言中让她务必好好保管,今日她才知道这白玉金簪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如今这簪子竟在自己手上弄丢了……
“江陵啊,簪子可还在你手里?”大叔公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大声质问了一遍。
“……”江陵楞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宁氏见状赶紧把话接了过去,笑着回道:“在,白玉金簪在她那儿呢,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先皇后亲赐之物,怎么会丢呢!”
江陵有些恍惚,再也没有心思坐着听他们聊天,她站起身,看了看三位,“三位叔公,江陵突然感到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了,三位叔公远道而来,你们尽兴,”
说完,她起身就走。
宁氏在她身后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住。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过了许久,江陵开了口,“那簪子被叔母拿去了吧!”
宁氏没有直接回答,她冷笑道:“你先不要管簪子在什么地方,你妹妹的婚事若是成不了,你永远也见不到那支簪子!到时,我自会通知江家族老,就说那支祖传的圣物在你的手里丢了,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江陵久久凝视着她,突然笑了,一字一句回道:“叔母还想用继续用簪子来拿捏我?我告诉你,那簪子我不要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他们,那支白玉金簪被我弄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江陵转身离开。
“那可是先皇后所赐的圣物,你弄丢了先皇后亲赐的簪子,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要杀头的,不怕死的……你可以试试,”
宁氏走到她身后,她的五官极其扭曲,眯眼看着她道:“除非你把另外五百两银子凑齐一并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