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岸有些后悔让小麦冬过来了,跟一个孩子说话,简直太累。
“供你吃供你穿,教导你,这就是养。”
小麦冬小小松了口气:“哦,那柳若没有养我。”
“那你这五年白长大的?”
小麦冬歪着脑袋,回忆以前,奶声说着:“吃的是我在大狗嘴下抢来的,穿的是我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而且柳若没有教导过我。”
他连字都不认识,何来教导。
年岸咬咬牙:“可你五年来住的地方,还有安稳,都是柳若给你的不是吗?”
“没有啊。”小麦冬很认真的解释:“我住在林子里,夏天有虫子咬,冬天冻得只能杀兔子还有老鼠,用它们的毛取暖,没有安稳过。”
年岸皱眉,柳若说的养孩子,就是这样养大的吗?
这下他是真的没法跟小麦冬发火了。
又是一掌拍在桌上:“这相爷府的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朕来了这么久,茶都不知道上吗?”
“皇上不是说,当相爷府是自家,来自家想喝茶,尽管吩咐下人就是了,何须发火。”
门外传来年泝幽幽冷声。
小麦冬眼睛亮了亮,扭头看去。
苏槿儿推着轮椅进来,见小麦冬跪在那,心疼得不行。
她上前跟着跪下:“不知麦冬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如此罚一个孩子。”
年岸冷哼一声:“堂弟收的义子着实厉害,朕又怎么寻得到他的错处。”
“既然麦冬无错,为何皇上要让他一直跪着?”
年岸闷声:“朕忘了叫他,他自己没有起来。”
苏槿儿藏起了眼底的杀意,弯腰将小麦冬抱起。
“膝盖疼不疼?”
小麦冬笑得很甜,摇摇头:“槿儿姨姨,麦冬不疼的。”
年泝目光在小家伙的膝盖上上扫过,眼神暗了几分,不轻不重的斥责:“我和你槿儿姨姨不在家,你就是家中的主子,家中来客,该伺候该上茶,你都要上心些。”
小麦冬听得出来,王爷大叔不是在怪他,他乖巧的行了礼:“是麦冬不够细心,麦冬下次不会了。”
“下去让吴管家上茶来。”
“是。”
苏槿儿捏了捏他的手:“去吧。”
年泝又加了句:“膝盖也跪疼了,回去等着我给你上药。”
小麦冬刚想要说他没事,就看到苏槿儿的眼神,眼珠一转,小奶声透着委屈:“是。”
走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甚至有些一瘸一拐的。
年岸看得气都要从眼珠里冒出来,这才跪了多一会,腿就不行了?
年泝直接礼都不行了,移动轮椅到一旁,声音冰冷:“不知皇上今日有什么要紧事要找臣弟。”
年岸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堂弟可知今早,有人将一批兵器丢在了城门前。”
年泝语气淡漠:“与臣弟有何关系?”
年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朕的人,今早在城门前看到你了。”
苏槿儿错愕看着年泝,他今早去了城门前?
“皇上这语气,是怀疑臣弟了?”
“朕就是想问问你,是你吗?”
“臣弟说不是,皇上就会信吗?”
苏槿儿忽然轻笑了声,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才跟年泝打趣了句:“王爷,我以为皇上是来给您派任务的。”
言下之意皇上这么堂而皇之来,直接控诉年泝,是多可笑的事情。
年岸冷冷看着苏槿儿:“朕和堂弟说话,几时轮到你插嘴了?”
苏槿儿还没说什么,年泝直接回了句:“皇上要上规矩,该去您的后宫,而不是来臣弟的相爷府。”
“堂弟,朕和你是兄弟,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朕呛口?”
年泝似笑非笑看着他:“又不是没有过的事,臣弟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年岸猛地站起身来,望着他气得心口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苏槿儿越听越懵了,年泝为了女人跟年岸翻脸过?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年泝不是说心里只有木槿离吗?难道就是因为木槿离?
气氛僵持不下,吴管家端着茶水进来:“皇上请用茶。”
年泝幽幽说了句:“吴管家,给皇上多倒些茶,皇上似乎很渴。”
“是。”
吴管家倒了满满一杯茶,这才退出去。
年岸看着那都快满出来的茶杯,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堂弟既然说不是你,那朕自是信你的,但是堂弟,若是朕查出来是你做的,就别怪朕不顾兄弟情义了。”
年泝扯了扯嘴角:“臣弟倒是有个疑惑,可否请皇上解答下臣弟。”
“什么?”
“兵器一事,皇上不该查是谁铸造的,而在这里质问是否是臣弟将兵器丢在宫门前,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年岸声音弱了几分:“这个朕自然会查,但丢兵器之人,朕亦不会放过。”
“皇上怎么就确定,丢兵器的人,不是造兵器的人?”
年泝就这么一句,年岸直接脸都黑了,直接解释不上来了。
“槿儿你觉得呢?”
年泝忽然扭头问苏槿儿。
苏槿儿怔然的却是那一声槿儿,她呆了半晌才开口:“皇上如此英明,定是已经知晓了那造兵器的人是谁,才会开始追查丢兵器的人吧。”
“槿儿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年泝朝她笑了笑,又看向年岸,语气陡然一转:“皇上是知晓了造兵器的是谁吗?”
年岸冷哼一声:“朝中之事,堂弟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多操心了。”
“禁止私自造兵器是北国铁律,如今引起了北国百姓恐慌,就不再只是朝中之事,而是北国之事,臣弟虽孱弱之躯,但尚是北国人,关心一句而已,操心的还是皇上您。”
年岸何止是操心,心都快操碎了,今早不仅发现大批兵器丢在宫门前,昨夜柳若多处暗点被端了,他找不到宣泄点,不然不会气急败坏直接来找年泝发泄了。
可就算现在年泝在他面前,他也奈何不了他。
“造兵器之人,朕已经交由大理寺去查了。”
苏槿儿心中冷笑,大理寺?那里从来都是管朝中之人,皇室中人,一向关门办事的,这种需要出去追查犯人的事,交给大理寺?
为难是假,不想这事水落石出才是真。
不过这一点苏槿儿早就料到了,她远比年岸更了解他自己,每一个计划后她都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大理寺卿吗?她就等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