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泝想要说什么,眉心骤然一蹙,手抑制不住的微颤起来。
吴管家注意到他的异样,赶紧上前询问:“主子您怎么了?”
“无碍。”年泝抬起手不让吴管家靠近:“那药后遗症而已,要不了命。”
吴管家叹气:“主子明知道吃了不好,偏要吃,青鸟公子若是在,又得担心了。”
年泝回来就遣青鸟查苏槿儿去了,也正好不用听到青鸟念叨。
“他最近忙,小事就别告诉他了。”
吴管家暗暗叹气,年泝的事,对于青鸟来说又怎么会是小事。
年泝抬起眼帘警告的看了吴管家一眼,吴管家赶紧低头应声说不会跟青鸟讲。
“府里的人看好了,本王待会亲自去苏槿儿那。”
吴管家神色凝重:“主子要亲自出手吗?”
“嗯。”
“可您的身体……”
“无碍。”
他还不至于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
“老奴明白了,会看住杨侧妃那边的。”
这府里都是自己人,唯一需要看着的只有苏槿儿和杨玉淑这两个外人了。
……
“唔……”
苏槿儿死死咬着毛巾,将一瓶烈酒倒在伤口上。
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她的长发还有里衣都被汗浸透了。
一瓶酒倒完了后,苏槿儿手臂都在颤抖,浑身更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这副身体还是太虚了,前世她受再重的伤,一壶烈酒下去都不至于扛不住的。
大概是太痛了,身后轮椅移动的声音苏槿儿并没有听到。
屋子里除了酒没有别的东西,伤口用了酒后就要直接包起来。
苏槿儿单手还有些颤抖,好一会才把伤口包扎好。
松开这口气才察觉有人看着她。
匆忙回头就这么和男人四目相对上。
男人那双好看的星眸里不似平日里冰冷,带了几分迷茫不解,还有许多苏槿儿,看不明白的情绪。
“王爷怎么来了?”
苏槿儿赶紧起身,顺便将袖子拉下来挡住伤口。
年泝回过神来,眼神再次变得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她:“苏槿儿,你到本王身边,有何目的?”
苏槿儿愣了一下:“我不明白王爷这话何意。”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都交代了,本王可以放你活着离开相爷府。”
因为木槿离救过她,所以他愿意再妥协一次。
苏槿儿咬了咬唇,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年泝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她不交代,就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但她就是木槿离这个秘密,她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一个不会被人知晓的秘密。
“不瞒王爷,我嫁给你确实有目的。”苏槿儿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王爷也知道我们姐弟三人的生活并不富裕,虽然后来我们找到了舅舅,可舅妈不待见我们,正巧皇上赐婚的圣旨下来了,我表妹不愿意嫁王爷,我就替嫁了,而条件是我舅舅给我大姐一件铺子,以及让我弟弟上京山书院。”
这些苏槿儿说的都是实话,哪怕年泝要查也是能查得到的。
“就这些?”
“对,就这些。”
年泝忽然间笑了,只是那笑未直达眼底:“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苏槿儿扬起下颌,眼神坚毅:“我说的都是实话。”
年泝忽然间从轮椅上起来,动作敏捷靠过去,直直掐住苏槿儿的脖颈。
“苏槿儿,本王给过你机会了。”
随着脖子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苏槿儿这才确信,年泝这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若她反抗,以年泝的身体状况,未必是她的对手的。
可苏槿儿不想反抗,因为是年泝,她不想伤了他。
“王爷……我到底又瞒了你什么……可否告诉我,也让我死个明白……”
男人缓缓靠过去,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郁,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对她的厌恶和憎恨。
“这身衣裳,这个发髻,还有刚刚行礼的那些小动作,苏槿儿,你不该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吗?”
苏槿儿瞳孔一缩,呼吸不上来脑子也有些跟不上了,脱口而出说了句:“那日你明明不在的,你怎么知道……”
脖子上的力气忽然消失了,她就这么滑落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男人赤红的双眸。
直到这一刻,苏槿儿才有些怕长大后的年泝,性情捉摸不定,冰冷又不近人情,看似病恹恹,手段狠厉又决绝。
年泝蹲下来,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她不拿你当外人,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的。”
苏槿儿不甘示弱瞪回去:“是的,我利用木槿离了,又如何?王爷和木槿离又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管我和木槿离之间的事。”
男人薄唇颤抖着,赤红的双眸染了几分雾气,脸色苍白得可怕。
“你做任何事本王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苏槿儿,情报门是她花费五年的心血,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毁了那。”
苏槿儿怔然,他竟是为了这个生气?
可也是最不该生气的。
她笑了,笑得眼眶都湿润了。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掉眼泪,还是在年泝面前。
不该哭的啊,就算她委屈,也不该是在年泝面前。
脑海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滚落。
一滴滴眼泪顺着女孩洁白无瑕的脸庞,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滚烫的眼泪让男人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笑什么?”或许……他应该问她哭什么。
这样的苏槿儿,笑着流泪,又美又狼狈,看得他心像被一双手揪住一般的难受。
“哈哈,我高兴当然要笑了。”
“高兴?”
“那个辜负了她五年的地方,我终于毁了,当然高兴了。”
年泝怒火刚提到嗓子眼,仔细咀嚼苏槿儿的话,又觉得不对,疑惑问道:“你说什么?辜负?”
苏槿儿看了周围一圈,她处于梳妆台侧面,旁边就是衣柜,想要跑路怕是有点困难,只能祈祷年泝不发疯再掐她脖子了。
年泝伸出手,这次不掐她脖子,但也没什么区别,他死死抓住她的衣襟,刚被放开的脖子又勒红了。
“你给本王把话说清楚,辜负是何意。”
苏槿儿抓住他的手,弱弱的反抗着:“在我看来,她死了,世间任何她所创建的地方,都是辜负。”
年泝错综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手一点点落下来。
她死了……
世间任何她所创建的地方……
都是辜负……
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更舍不得毁了那些有木槿离影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