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武心里想得美。
他觉得,凭借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警察怎么着也不会相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苏莞意表情复杂,半晌,还是好心地提醒他们,“苏先生,你往斜上角看看。”
苏博武下意识地往那边瞟了一眼。
头顶上也是刷了白漆的吊顶,斜上角有个黑漆漆的东西,亮着红点儿,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只当苏莞意是在洗刷自己,冷冷道:“你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如果今天你不给你大伯母道歉,也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张助理着实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苏先生,这个是监控,就和电视机差不多是一个道理,能把人给录进去,这走廊上发生的事情,这监控器里面都能还原出来,去了警察局,警察也会看监控。”
不是谁说得天花乱坠,就会相信谁的。
但想着这两人好歹是老板的救命恩人,这话,张助理没说出来,好歹给两人留了点面子。
看小苏姑娘就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大概心里面也清楚,究竟谁在撒谎。
苏博武是个农村人,对于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不了解,听到张助理的解释,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又说不出来话了。
倒是叶翠云不哭了,脸上还挂着两滴眼泪,“这,这玩意儿这么神奇?”
张助理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并且道:“而且,如果是报假警,故意栽赃陷害,还有可能会罪加一等。”
夫妻两人都吓了一跳。
再不敢闹着要报警的事情,叶翠云更是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助理,我们,我们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来看易先生。”
两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莞意咋舌,眼皮轻轻地垂了下去。
她心底冒出了一个疑惑。
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小苏姑娘,我还是带您去医院里面看看吧,您这手腕儿,就这样可不行。”张助理心疼道。
厨子的双手,可是宝贵的很。
小苏姑娘做菜这么好吃,可千万不能把手给摔坏了。
“我这手没事儿。”苏莞意回过神,伸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一拉一拽。
咔嚓。
手腕复原了。
疼痛也消失了很多。
张助理被他这一手给唬住了,呐呐:“您有这一手,刚才干嘛不给自己把手腕接上?”
苏莞意但笑不语。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吓唬那夫妻两个。
要是他们敢在这里闹翻天,她绝对第一个跑去警察局里。
故意伤人,和伤人未遂,定的罪可是不一样的。
张助理在这一个笑容中仿佛明白了什么,背后一寒。
那夫妻两个,得罪的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苏博武和叶翠云两个人一路溜下了楼,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你说你好端端的,故意在张助理面前说这些做什么,万一他把这件事儿传到了那个易先生的耳朵里面,败坏了咱们两个的名声,那咱们真是没地儿哭去。”
“还有那小贱蹄子,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她把咱们妙语害成这个样子,自个儿却逍遥快活,我心里真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叶翠云看苏博武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又伸手推他。
“你倒是说句话呀。”“你闭嘴吧你,今天要不是你先推了她一把,咱们会这么落荒而逃么!”苏博武低吼。
“你什么意思,你是将这些都怪在我头上了是吧?”叶翠云惊愕地看着自己丈夫。
他们是村子里面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苏博武和村子里面其他的男人也不一样,不会打骂老婆,还对她呵护有加。
但短短几天,对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苏博武被她尖锐的声音吵得耳朵疼,不耐烦地甩开了她,喝道:“本来一开始就是你非要上去拉她一把,你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今天是来找那位易先生帮忙的。
现在却泡汤了。
总不能再回去。
叶翠云踉跄了一把,看着丈夫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也不敢再闹腾了,“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老苏,你说咱们这下该怎么办?”
“不知道。”苏博武烦躁道。
他就这样凝视着前方,有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好像目的,正是他们。
“这位先生,我能请你们吃顿饭吗?”秦巍朝着两人作出了邀请。
……
楼上,站在窗前的苏莞意隐约看见,那对夫妻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灰色西装,大油头,年轻人。
她抬手揉着眉心,有些惊讶。
男主居然还是和女主的父母撞上了。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哒。
脚步声停在了她身边,“那对夫妻又来了?”
房间隔音,但那女人的声音实在大得过分了。
顾淮洲本是要出来处理的,易瓒却有意无意的拦住了他。
苏莞意收回了视线,“嗯”了一声,笑笑:“不是什么大问题,都已经走了,你和易先生事谈完了?”
对她来说,那夫妻俩就是癞蛤蟆爬脚背。
单只膈应人。
“谈完了。”顾淮洲抓住她略泛红的左手。
伤了。
小姑娘这一年好不容易变得皮白肉嫩,就这样伤了,顾淮洲心里便冒出了一股无名怒火。
“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没什么,等我回去找个药油擦擦,明天就消了。”苏莞意向来是个能忍的人。
这点小伤,对她来说,确实不足挂齿。
上辈子,她在爷爷的压制下抡大勺,手腕是经常都能肿成这样的。
还有更严重的,那时连只笔都拿不起来。
这点小伤,她都没觉得疼。
“都肿成这样子了,你还觉得不疼。”顾淮洲语气似带着一点责怪。
他都不知道,这丫头要在家里面受了多少的痛,才能不在乎这一点。
两次遇见那对夫妻,对方言语恶劣,非打即骂,可见以前没少在家里对于这丫头如此。
他回想起初见时,那小小的一只,心中便泛起了些细小的疼痛。
像有根针在轻轻扎一样,不够剧烈,却很绵密。
一阵一阵的,让人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