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赵有保的案子在三皇子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便有了论断:罚没家产,全部充公,家中年满十四周岁以上的人全部发配岭南流放。
听说王相夫人的妻弟带着老婆冲上王相府,哭哭啼啼,狠狠地跟王相夫人闹了一通,最后闻讯赶来拉架的王相不小心被那弟媳妇儿抠花了脸,这才发了一通大火,把人给轰了出去。
只是......王相连着几天上朝都顶着指甲印的脸,脸阴沉着,周身气温极低,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去搭话。
王相派人上门,给他的妻弟和弟媳妇儿狠狠地训了一通,并严肃说,如果再闹,就再也不管他家的事情了,这才止住了弟媳妇儿的胡闹。
春雨淅淅沥沥地送走了赵家人,而中毒颇深的陈淑欣到底是没能挨得过去,在陈府内香消玉殒了。
这是张瑶穿进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直面权利争斗而死亡的牺牲品。
她心里很不好受。更何况同为一场宫宴内的被害者,她想亲自去吊唁。
拿着国公府的名牌,递给陈府的门房,门房小厮戴着重孝,神情凝重地引着她去了灵堂。
陈淑欣的母亲整个人看起来神情木讷,被贴身婢女搀扶着给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答谢。对周遭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反应了。
而陈家那个小女儿,红着眼眶跪在陈淑欣的棺椁面前,眼泪珠子簌簌直掉。
“真是可怜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沈明珠凑了过来说道:“据说陈夫人极其疼爱这个大女儿,眼珠子似的看护到这么大,进皇宫走了一遭,遇到了这样的祸事,心都碎了!”
张瑶讶异地看着她:“你病好了?”
“你一个中毒的人都好了,来吊唁了,我怎么能缺席呢?当初进宫的那几个不都来了?”沈明珠努努嘴,示意她看另一边。
一直在暗暗观察陈府上上下下人的反应的她,竟发现另一边倒站满了当初一起进宫的人。
王嬛虽身着浅色衣裙,可那散花水雾缎暗纹的广绣留仙裙,却结结实实的刺了在场的每一位陈府的心,神情凝重,却又不时地看向她。
大约感受到了众人的眼光,王嬛好似以为自己今天低调奢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加矫揉造作起来。
“陈夫人,请节哀!”王嬛盈盈一福,娇滴滴地朝着陈母安慰道。
一直木着脸不吭声的陈母,忽然看见王嬛,发了疯似的伸出手,掐住了王嬛的纤纤细脖:“你这个侩子手!你这个恶魔!都是因为你!”
王嬛使劲地捶打着陈母的双手,脸色涨红,不住地扒拉着她的手。
陈家小女在一旁嗷嗷大哭,也不知道去拉自己的母亲。一旁的丫鬟小厮见状,赶紧上前去将陈母的手从王嬛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得救了的王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双目通红,不住的咳嗽,捂着自己被掐得青紫的脖子,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委屈极了。
“害人精!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陈母情绪激动,不住地叫骂着,双手拼命地挣脱着丫鬟小厮的束缚。
在外送客的大理寺少卿陈勉听到灵堂的动静,赶紧搂住陈母的肩膀,小声地哄着什么。
在他的安慰下,陈母逐渐冷静下来,这才被丫鬟和小女儿慢慢地扶到后堂去休息。
“王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夫人因丧女之痛,精神有些错乱,无意中伤害了王姑娘,我替我夫人向您赔罪。”说着,便要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王嬛岂能受了这样的大礼,岂不是玷污了她知书达理、良善近人的名声!
她赶紧堪堪扶住陈勉,说道:“不碍事的,陈大人,令爱的死我们都很惋惜,您和夫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仿佛这只是吊唁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众人朝陈勉拜别之后,便离开了陈府。
“姑娘!”张瑶靠着窗边,正看着外面蓝天白云,秋冬却突然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今日陈府发丧,有几家人均设了路祭。在走到王相府在附近所设的路祭旁时,陈夫人......陈夫人她突然撞向了棺椁,当场身亡!”秋冬心有余悸的模样,“陈大人一夜白头,同时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和妻子,一下子就病倒了。陈夫人爱子心切,着实令人想不到。”
“只怕她自己猜到了什么,既不满意丈夫放任凶手逍遥自在,又不能手刃仇人,只能随着心爱的女儿去了!”张瑶坐起身来,仔细叮嘱道:“只是可怜了那个陈家幼女,一下子失了母亲和长姐。秋冬,你拿着国公爷的帖子,再去陈府府上添些纸钱。”
雪球突然喵喵喵地跑了进来,在她脚边绕来绕去。
张瑶起先以为他在外面玩饿了,拿出早就备好的吃食逗他,可他不吃,一直拿头蹭着她裙摆,不停地喵喵喵,急了还用爪子扒拉她。
电光火石之间,她捞起雪球,惊讶道:“是不是他给你带什么东西给我了?”
雪球长长地叫了一声“喵嗷~”,用爪子肉垫拍拍她手,轻轻地用牙齿衔住,往自己胸前拖拽。
“......”张瑶心领神会,从雪球的面前拆下铃铛。
果然,应当空空的铃铛内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稍安勿躁”。
她笑了,原本因陈淑欣离世带来的不安和忧伤被这一刻给冲得一干二净,内心一片温柔。
夏日炎炎,太阳当空却无一丝风吹,闷得人一身粘腻,叫人好不难受。
在这蝉鸣高昂的档口,太子殿下在早朝时,果然抛出了一枚深水炸弹,引起大臣们的激烈争论。
“儿臣实在不喜张国公家嫡女张瑶的做派,恳请父皇收回当年指腹为婚的旨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臣们立马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怎能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太子储妃应当贤良淑德,这张氏女子确实一点都沾不上边呐!”
“张氏女子年纪还小,可以多教一教吧......”
“学问可以后天再教,可这人品确实无法改变!”
张国公立在一旁,双手抱着,双眼微闭,只当置身事外,毫不理睬堂上众人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