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背负双手笔直的站在田文虎办公室内巨大的油画面前。
画中一只雄鹰翱翔于天,底下是浮云和青山。
乔然指着雄鹰说道:“想必田老也似曹操,老当益壮仍有青云之志啊!”
田文虎想了想自己和单月华,又想了想乔然居然引出了曹操,不经一笑道:“拿我比曹操,点我呢?”
乔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表示歉意道:“学生年纪还浅,说话可能有不周的地方,还望前辈见谅。”
看到乔然鞠躬,田文虎连忙制止道:“别和我自称什么学生啊,我不是你的老师!”
乔然看到田文虎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多攻击了,他感觉有希望了。
乔然自信的指着那只雄鹰说道:“鹰,若想翱翔于天,必须借势,势者风也!而孟新华就是这股风,凭借这风才能让这个项目一炮而红,一下击垮苏氏建工。”
乔然慢慢走近田文虎如数家珍的报起了孟新华的履历。
“孟新华,1959年生人,出生于宁海市如西县新港村,1978年从县城搬入市区,是实打实的宁海本地人。
同年,孟新华进入宁海建工大学,也就是现在的宁海大学求学,1980年以优异的成绩提前毕业。
毕业后供职于宁海建工设计院,连续三年被评为“宁海优秀青年设计师”,所设计古风项目被评为“千年后的江南”,而其所参与设计的京都第一高楼“观星楼”也被誉为“魔幻现代建筑”,五年后孟新华转入京都皇家设计院,参与了华国第一所大型娱乐乐园----京都冒险王国的建设。
1995年后,孟新华返回宁海,供职于苏式建工,一直供职于技术负责人岗位,所参建工程皆被提名或取得鲁班奖。
我相信宁海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也就是他了。”
田文虎此刻看着乔然心中居然有了片刻犹豫,就在田文虎正准备下决定的时候,韩光田推门而入大声制止道:“不行!用谁都行,就是不能用孟新华!你只说了孟新华的光荣事迹,你怎么没说说孟新华90年到95年孟新华在哪?他在服刑!
我们宁海三建家底清白,绝对不会任用这种有犯罪前科的总负责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而且这个项目是宁海人的脸面,我就算砸在手里,也不允许这个项目有任何污点。
退一万步来说,孟新华这个被苏家抛弃的人,我们若用,岂不是得罪苏家?”
孟新华的人生可谓是传奇,不过一切传奇也在1989年结束。
1989年年初,意气风发的孟新华不顾他人劝阻,哪怕冒着要被开除的风险,依旧是承揽了京水白大桥的设计工作,他要在京都、水川、白界三地连接起桥梁,让三地百姓互通无阻。
可是三地之间不仅有着海峡隔阂,更有山脉阻拦,若要施工必须采用桥、岛、隧组合的,其中15公里的隧道需设计50个沉管管节,设计施工难度可谓登天。
不要说是京都设计院,就连美丽国的设计院看了都摇头。
可是孟新华却是一腔孤勇迎难而上,不过一切好在顺利,京水白大桥如期竣工,可就在通车当天,京水白大桥产生局部坍塌,造成了5人死亡。
孟新华剪彩刚完,正接受采访的孟新华却被戴上了银质的手镯送入了监狱。
孟新华出狱后求职屡屡碰壁,一时间居然想着自杀,不过苏氏建工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不痛不痒的职位。
乔然此刻却不慌不忙,因为在2040年的时候,国家帮孟新华翻案了,可惜那时他早已不在人世,当时的桥体坍塌的责任来自于苏式集团提供的材料不合格,所以苏家收留孟新华不是心善而是在赎罪。
乔然抖了抖肩膀满脸轻松的说道:“桥是怎么塌的,我相信各位心中也是有数的!设计是设计,施工是施工,有人手眼通天,最后一板子打在了孟新华身上,他不就是可怜的替罪羊吗!”
其实明眼的业内人士都知道,一个工程的好坏,设计只是开头,真正的效果还得看施工单位,不过偷工减料也是施工单位盈利的方法,可是有些好些有些黑心些罢了。
韩光田怒目圆睁道:“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谁都没有在场,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社会只是知道结果,我们不想冒险也不能冒险!”
乔然把满脸愤怒的韩光田迎到椅子上,满是敬意的请其坐下。
“韩总,三建现在资金、技术我想必都不是很跟得上吧,可是三建却还是接了这个工程!
既然有破釜沉舟之心?为什么咱们不放手一搏?
而且你们俩已经做好了和苏氏建工决一胜负的准备,为什么要这么畏首畏尾?
我相信今天我不来推荐孟新华,想必你们俩也早就在考察他了吧!”
田文虎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把桌上的文件装作无意的堆集到了一起,虽然田文虎想要隐藏,但是乔然依旧是看到了孟新华的照片。
田文虎此刻才说出了真心话。
“孟新华的确是人才,不过他入驻这个项目的风险性还是太高,如果失败了,这可是要赔上我们三建的全部家底,而且我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名声怕是也不存了!”
乔然正义道:“袁宏曾言:方寸之心,如海之纳百川也,言其包含广也,想当年凌统虽手刃陈勤,但最后还不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您接纳了孟新华不是更能体现你的容忍之量吗?”
田文虎欣慰的笑道:“你的意思是让孟新华戴罪立功?但是你拿我比孙权,可太高看我了,年轻人还是浮躁啊。”
拍马屁什么的,乔然自然是轻车熟路,甚至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他赶忙说道:“田总比孙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孙权虽有大才,但也是在父兄的肩膀上才能群雄逐鹿。
田总您瓦工出生,靠着一把泥刀砌出了一个新三建。
您磨刀二十余年,今朝出鞘,纵使苏家铜墙铁壁,但是宁海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田文虎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笑容,似乎看到了多年未见的知己,他满意的拍了拍乔然的肩膀道:“好小子!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给孟新华当说客?”
乔然知道田文虎已经认可了孟新华,他贱兮兮的说道:“说实话,孟家有个女儿!”
哪有英雄不好色?
田文虎脸上也洋溢出了笑容,无奈的指了指乔然。
“你这个小子!”
看到两人如此对胃口,韩光田气的直骂:“一个老疯子!一个小疯子!接下这烫手的山芋就算了,居然还要用孟新华!真的是疯了,我不管你们了!”
韩光田气的夺门而出。
乔然着急的指了指韩光田的背影有些担心,田文虎却给了一个安心的表情。
“放心,老韩就是当年被苏家欺负怕了,不过我不怕!我忍了20年,我不想到了棺材里,人家还说我只会修厕所。”
乔然好奇道:“为什么韩总如此惧怕苏家?”
田文虎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哦,当时的宁海三建还不是我当家而是老韩,我也就沾着点光做一些老韩剩下的生意,修修厕所装装路灯啥的!
不过老韩当年是雄心壮志,赌上全部身家接下了“时代广场”的建设工程,本来一路顺风顺水,可是到了封顶那天,他却一方混凝土都要不来!
整个宁海混凝土站都拒绝供应材料,老韩急得最后给人家跪下了,哪怕捧着十倍的现金,人家宁愿违约为不肯发一车。
最可气得是那些骗老田说今天混凝土站不营业的站点,居然还明晃晃的一车车混凝土往苏家工地送毫不避讳,老韩气得进了医院。
时代广场最后也被苏家接手,老韩输的一败涂地,他当时因为负债累累准备把宁海三建关门,我于心不忍,所以就把它接手了。”
乔然听完这话也深深的知道,韩光田不是不恨苏家,只是他知道苏家的势力,他太怕失败了!
他也知道田文虎不是不惧怕苏家,他只是想为这个老兄弟挣回面子!
厉兵秣马二十年,藏锋守拙,有朝一日宝剑出,定搅个翻天覆地,叫这天地变色!
乔然叹息道:“看来韩总是怕您走他的老路啊。”
田文虎坏笑道:“我本就一无所有,现在有的这些也是福荫于他,是时候报恩了!不谈这个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单月华的事?这件事连老韩都不知道!”
乔然神秘兮兮的说道:“刚刚保安拦我的时候,恰巧单经理路过。
她居然可以选择放弃看我的热闹,而她却一直在盯着您,并且她看到您之后两侧的脸颊肌肉自然的放松了下来,说明她看到您很开心。
而你想把我快点支走,也是想快点去找她吧,因为您的办公室在会议室的左边,而你的脚不自觉的往右边的楼梯口偏了几度!所以我也不难猜出其中端倪!”
田文虎惊讶道:“这是什么说法?”
乔然神秘道:“这叫微表情,瞬间闪现的面部表情,能揭示人的真实感情和情绪,在国外已经专门成立学科了,类似于读心术!”
田文虎端起茶杯,可是却并未品上一口,他慢慢的盖上了杯盖,乔然知道这是要送客了。
乔然鞠躬道:“今日多有叨扰,我就先走了!”
田文虎把桌上的名片滑倒了桌角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
乔然接过名片后迅速离开了宁海三建,虽然乔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过这些老狐狸的喜怒无常实在是让他难以琢磨,如果再坚持下去,自己怕是也要词穷。
待乔然走后,田文虎捧着手皱了皱眉思索道:“乔然?这不是把万豪酒店搞得鸡飞狗跳那小子吗?有趣了!以后的宁海要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