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与凰殇昔等相距两个小城的东陵无锦一行人,早早地用晚膳,然后某些大臣便随着东陵无锦去所谓的巡查民情,体恤百姓。
其实这些小城镇根本犯不着一个亲王亲自去,大材小用,可谁也不敢多说,这事除了皇帝,否则谁出面都不行。
也正是这个原因,东陵无锦下令延迟回宫时间,每个经过的城镇必须下去巡查,好更好地了解情况,在朝中做出更准确的政策。
这个原因,没有一个臣子敢反驳,于是自然而然就落下路程。
有人禀告东陵落,让他去劝劝皇叔,分下一些大臣就行,不必亲自去,免得耽误行程。
东陵落只是无奈地笑笑,不置可否,他怎会看不出他的皇叔是故意的呢?东陵无锦要这么做,他怎么阻止得了,那可是他皇叔。
至于夏侯亦,将这完全不当回事,对他来说,在宫中宫外京城内或外,基本没什么区别,他的癖好是收集美人儿的手,对于心腹来告,他只玩弄手而不答。
他们斗他们的,与他何干?只要不妨碍他收集美手,怎么斗他都置身事外。
一行人中,就数夏侯亦最悠闲。
而东陵玖,之前早就猜到东陵无锦不会让他们这么快回宫,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静下心来的时候,有个身影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对着月光长叹,摇头。
一个黑影掠过,黑衣人悄悄地在东陵玖面前跪下,恭敬而敬重地等主上发话。
东陵玖平静的眸子荡起一圈圈涟漪,良久才幽幽地移开视线,落到黑衣人身上,平静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暗嗜杀,身上散发那种属于混在战场上才能磨炼出来的强大气场,压得人难以呼吸。
就好似看见了这名男子在战场上英风飒姿,
雄傲厮杀敌人,挥军斩将般孤傲清冷压人一筹的气场。
常年混在沙场上还能回京的王爷,哪个不是强大有魄力的主儿?
东陵玖没有敛起气势,眸子暗沉,沉声问:“发生何事?”
黑衣人稳住气息,被这气场压得有些喘,“今日第一楼的掌柜冒犯皇上,皇上一怒之下毁了第一楼。”东陵玖眸底立刻掀起腥风血雨,阵阵波涛海浪激起无数波浪,久久无法平复,他厉眸眯起,身上嗜杀的气息更重。
“东陵梵湮,你当真以为本王怕你?”
天下第一楼是他精心策划多年,近几年正式投入龙鳞,他是第一楼的幕后老板,虽然常年征战在外,但第一楼的经营他都不会落下,是个连太妃都不清楚幕后老板的存在。
第一楼不仅仅是他大部分银子的来源,如果只是这样,他根本不会太过紧张。
但是,第一楼还是他的情报网,收集各种各样有用的情报,经过筛选之后呈上给他,对他是个绝对总要的存在。
他没想到自己暗中培养多年的情报网居然会被东陵梵湮发现。
钦县的的天下第一楼占据重要位置,是各各大城第一楼传播消息的中心,每个城的第一楼都要经过它才能将消息传到京城的第一楼。
也就是说,东陵梵湮毁了钦县的第一楼,相当于断了他在龙鳞的消息,准确地说,是不能及时收到龙鳞各个城市的情况。
青筋暴露的大掌一拳砸到书桌,桌子登时四分裂,余力还震塌了衣柜和椅子,饶是黑衣人也被吓了一跳,默默地擦着不存在的汗。
幸好,他没被当出气筒!
发泄一顿后,东陵玖坐在椅子上,仰头闭眼,很快收敛了气息,再次睁眼,脑中思路清晰,眼中清明透彻。
“他
会毁第一楼绝对不是仅仅因为掌柜冒犯,一定还有别的意思,估计他就想断了本王的情报网,传令下去,快速重建第一楼,让情报传入茶香楼!”
黑衣人有些为难道:“王爷,茶香楼在第一楼毁了后不久也被不知名的人暗中摧毁了。”
说是不知名,但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是东陵梵湮动的手。
“满玉楼呢?”
“禀……也、也被毁了,就连王爷在钦县的两个青楼也被拆人,出手的人还留话了……说是……这只是个警告……”
黑衣人说完之后立刻低头,他隐隐能看到他家王爷震怒的模样。
可是相反,东陵玖倒是平静下来,竟然不怒反笑,摸了摸自己的扳指,脸色微沉。
在他派人去暗伏东陵梵湮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那三皇兄肯定会报复,只是这么多次了,东陵梵湮都没有对他出手,导致他也以为这一次东陵梵湮也不会做什么。
倒是他想得太过美好了,以东陵梵湮那个脾性,怎么可能不反击,如果东陵梵湮一直任他每次在去神庙后回宫的途中派人偷袭而不反抗,他才觉得有猫腻呢。
他那三皇兄,绝对是有仇必报的主儿,他偷袭那么多次,东陵梵湮便毁了他在钦县的众多产业,倒是扯平了。
难怪,难怪东陵梵湮会选择在钦县落脚。
只是,东陵梵湮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只是毁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资产,就能扯平?这肯定太小看这位诡谲的皇帝了。
他东陵梵湮的嗜血残忍的名号在外,敢偷袭他,就要付出绝对的代价!
东陵玖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板指,一顿,他抬眸道:“东陵梵湮会选择钦县,就肯定别有用心,本王估测他是先断了本王的情报,既然本王
在钦县的产业都被毁了,那就让第一楼把情报直接送到京城,记住,让他们多带些侍卫随行,特别是重要情报。”
他的皇兄,对手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
“是!”黑衣人应了声,就要飞身从窗户出去。
“等一下。”
东陵玖忽然开口,黑衣人的身影就顿在了窗户上,半上不下,黑衣人蒙着脸,但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时脸色多半有些难看。
东陵玖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他卡在窗户的时候叫……
东陵玖沉眸,默了一挥道:“让人准备一下,他若是要出行了,派人过去伏击。”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不可伤到皇后,切记。”
东陵梵湮毁了他那么多,他怎么会不给点利息,不然,显得他多小家子气?
“属下遵命!”
黑衣人抱拳,在窗户上等了一会儿,见东陵玖是说完了,他才飞身离去。
东陵玖独自坐在椅子上,沉眸幽深,没入黑暗中。
被一道巨响惊过来的店小二,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人不回答,倒是东陵落走过来,将小二糊弄走了。
敲了敲门,东陵玖依旧没有回声,东陵落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随后长叹一声便走了。
回去之后,佟盺怡很体贴地走上去对东陵落温声柔语,即使肩膀的伤还疼,她都强撑地笑着。
东陵落看着即使白着一张脸牵强地笑的佟盺怡,心中一软,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素来心肠好,宜心软,加上佟盺怡是他的王妃,现在佟盺怡装出这么一副模样,没有心机的东陵落也狠不下心再责备她在神庙做的事情。
怎么说都是他的王妃,她没有做了错事,其实也算是他的错。
“王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昕怡,昕怡
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下?”佟盺怡十分“温柔体贴”地问。
东陵落目露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说话。
佟盺怡咬唇,似有不甘,抬起一双寒着雾水的眸子,楚楚可怜道:“王爷?您是不是觉得昕怡会害你?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肯和昕怡说?”
“王爷,昕怡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吗们?昕怡嫁给王爷后做过什么王爷难道不清楚吗?臣妾一心为王爷着想,顶着受伤未痊愈的肩膀打算为王爷分忧,王爷就是这样看臣妾的吗?”
佟盺怡抹眼泪:“那臣妾这么多年来在王府苦苦等待王爷归来,就像望夫石一般守着王府,臣妾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望穿了等到王爷回来,王爷居然这样看臣妾……臣妾……嘤嘤嘤……”
他叹了一声,似安抚有似试探地说道:“为夫什么也没说,你为何想那么多?”
佟盺怡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转瞬即逝,就连东陵落也捕抓不了。
没等佟盺怡在发话,东陵落指腹抹了抹佟盺怡脸上的眼泪,待眼泪抹干,他看着佟盺怡,眼中似有不忍。
他叹声道:“睨见上的伤,是如何而来,你难道不清楚?”
佟盺怡大惊,脸色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别的,褪成白色,双瞳带着不敢置信。
怎么会?王爷怎么会知道?她明明掩饰得这么好,就是凰殇昔说的那番话句句铿锵有力,字字铿锵有力,但是她始终咬紧牙关说凶手是凰殇昔,王爷虽持怀疑态度,但是也没相信是自己对那贱人下手啊……
而且,她明明就是伤者,还是他王妃,王爷,你真的要相信那个贱人吗?
王爷,你为什么不相信昕怡?昕怡才是你的王妃啊?那个贱人……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