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镇子一路开到农村，最终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陈半瞎子的车正停在小院门前。
我从车上下来，从院子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腰上还绑着围裙，正招呼人用早饭呢。
相对于北方的豆浆油条，南方的早餐则要单调的多，一晚白粥，一碟小菜。
我和陈半瞎子谁也没有客气，吃完饭姓曾的开口了。“陈大师，要不我们现在动身，去山上先看看？”
姓曾的以试探的口吻询问陈半瞎子。
“也好。”
见陈半瞎子同意，姓曾的起身，准备好祭祀的东西后，带路开始往山上走。
路上，我调动周身气海，无论走多快，都能调节好呼吸，根本感觉不到累。
反观姓曾的和他家人，生活富裕娇生惯养下，没走几步就喘的不行。
山半腰的一块平底上，一座坟包呈现。我找了快干净的地方休息，陈半瞎子直接坐在地上给自己灌了一瓶水。
“老了，不中用了。”陈半瞎子自言自语道。
我没理他，而是看了一眼山下，姓曾的和他的家人正在拼命的往上爬。
上山的除了一条小路外，在没有其他的路，当时真不明白姓曾的他爹是怎么被抬上来下葬的。
等姓曾的一家人上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陈半瞎子告诉我，我们这次来并非是镇尸，而是帮着姓曾的迁坟。
自从姓曾的老爹死了之后，姓曾的就找了这么一处所谓的风水宝地，按照风水先生的话，死人下葬之后，自家后代的路应该会非常好走的。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老人早些年打下的基业在姓曾的手里流失了大半，几乎每次的损失都是不可控制的。
从姓曾的接管公司开始，几乎是年年亏本，根本没有盈利的时候。雄厚的家底现在基本上也已经被全部掏空，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曾家真就要破产了。
姓曾的之前接触过陈半瞎子，也是唯一一个能联系上的大师，所以这才花了重金请陈半瞎子出山。
可陈半瞎子是个镇尸人，难不成也会风水，我是持质疑态度的。
“你要是坑人的话，钱还是退给人家算了，你是个镇尸人，又不是风水师！”我给陈半瞎子泼了一盆冷水。
“谁告诉你老子不会的。”陈半瞎子反驳我。“老子不显山不漏水的，赤松子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我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
风水术我是不懂，但堪舆纳气，其实和气走乾坤是一样的道理。
所谓风水养人，是因为自然的力量调动山河之气运转，至于龙穴应该就是堪比人的丹田，山河之气行走周天，形成气旋聚集在某地，某地就是龙穴所在。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见解，至于真正的风水术是不是真的如此，我也说不上来。
等曾家人全部到齐，陈半瞎子让他们先行祭祀祷告。
我站在一旁，看着四周的山河地势，如果按照气游乾坤的方式来看，龙穴的位置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在山脚下的沟壑之中。
如果将人葬在沟壑之中，常年不见阳光，阴盛阳衰日月积累下，这坟穴的位置也要变成养尸地。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周围的气海涌动，根本没有汇聚的地方，明了的说，就是这周围没有合适的坟穴。
我把陈半瞎子叫到一旁询问。“你帮着曾家迁坟，准备迁到什么位置？”
陈半瞎子手里拿着罗盘，故作高深。
“这个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听到这话，我一把抢过陈半瞎子手里的罗盘。
之前柳蝉衣告诉我，陈半瞎子为了救他，逆转功法废了一身修为，至今都无法再修炁根出来。
本以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另辟蹊径，现在我发现他能依仗的只不过是一些过往的经验，仅此而已。
风水称之为堪舆，又有望气术之称。
陈半瞎子现在望气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担任点穴的大任，如果穴位点不了，除了砸了自己的名声外，这姓曾的一家很有可能因此而丢了全家的命。
“我不懂风水，但也知道磁场的道理，罗盘我虽然看得不太懂，但正负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看看这罗盘，指针无方位和无主孤魂一样随意摇摆，这样的地方能葬人？”
被我这么一问，陈半瞎子诧异的看着我。“你懂风水？”
我摇头；“不懂，但是我能看到周围山势聚气的走势是如何的。”
陈半瞎子满脸的不可思议，躲过我手里的罗盘，指着北方的两座山头。
“那里，是什么？能不能存气。”陈半瞎子激动的问我。
我望了一眼，紧接着摇头；“那边山势虽高，但左右两座山峰犹如猛虎张口，你再看南边，一拍侧峰成锯齿，曾家的坟在中间，猛虎张口，仰天啸，这曾家的坟碰不到气，可不是要跟着倒霉。”
我一口气说完，陈半瞎子目瞪口呆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曾家想要迁坟，只能出山。”我开口。
“天才啊，你特娘的真是个天才。”陈半瞎子抱着我激动不已。
天不天才我不知道，我知道不能让陈半瞎子这么胡来。
从他怀里挣脱开，我板着脸问陈半瞎子，“你想怎么帮他们迁坟。”
陈半瞎子犹豫片刻，紧接着摇头：“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我真是无语，这陈半瞎子真是什么活都敢接。
“不过现在有你，我有信心。”陈半瞎子立刻补充道。
我？
“你别打我的注意，我也不会帮着你干蠢事。”我毫不留情的拒绝陈半瞎子。
“你看，这就见外了不是！”陈半瞎子开始数落我。
“行了行了。”我打断陈半瞎子的话。“让他们先别动坟，这里的气场是乱的，我怕挖出棺材来真的会诈尸。”
陈半瞎子当即对着曾家人大喊，让他们先不要动坟。
“人先撤了，都先回去，你也一起回去，我有事要问你。”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
回到小院，我坐上陈半瞎子的车，他见我坐在车里，也跟着坐了上来。
“上次赤松子说你是废人，刚开始我以为你是一蹶不振惶惶度日，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我问陈半瞎子：“柳蝉衣是峨眉的圣女，有紫衣春秋运行周身气海，赤松子有玄天功，你呢，身为前任茅山掌教，应该也有吧？”
陈半瞎子听我这样说，当即脸色就变了，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柳蝉衣说过，陈半瞎子为了救他，自废了一身修为。
现在我并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他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等到有一天自己的名声真的臭了，想要挽回真就晚了。
“你的一身修为，应该全都废了吧！”
我话一出口，陈半瞎子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死活不承认这个事。
见他如此，我也不废话，伸手一展，一道气旋凝聚而出，肉眼可见。
“昨晚上，我碰巧凝聚出了炁根，如果你的功法没废，应该也可以和我一样，将气旋凝聚于掌心吧。”
此刻，陈半瞎子的老脸变得通红，被人当面拆穿，他有些无地自容。
“我做不到。”陈半瞎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我深吸一口气，转变语调。“我被百尸降缠身，你不顾危险下水，这是恩。”
“你带我入门，在外人眼里我是你徒弟，你说是我就是。”
“不管现在你能不能凝聚出炁根，这些都无法否认你曾经也牛叉过。”
“既然你在外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徒弟，那就不要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名声弄臭了，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