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我看着不丑吧？”桑南南深呼吸了几口，有些紧张地望着谷清晏问。
谷清晏摇了摇头：“很漂亮，和以前一样漂亮，就是眼睛红红的，像被人打了两圈。”
桑南南：……
“看不出来刚刚哭过吧？”桑南南追问。
“如果琴言是瞎子，她就看不出来。”谷清晏继续补刀。
桑南南跑去厨房又用凉水洗了把脸，着重用冷水揉了揉眼睛，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来，才走去开门。
门口，泰姬正牵着琴言的手，琴言换回了最初和桑南南初见时候的长裙，没有抱着她的娃娃。
她抬头望着桑南南，桑南南努力笑着说了声“嗨喽。”
桑南南自认为自己已经非常尽力了，只是和琴言对视的时候琴言清澈的眼底却倒映着浓重的哀愁。
桑南南在心底叹了口气。
不管她怎么努力掩藏悲伤的情绪，身边亲近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端倪。
“琴言，我们进去坐再和小南姐姐聊吧？”泰姬问，琴言点了点头，和泰姬一同进了房子在谷清晏和季松云对面的沙发坐下，桑南南关了门。
桑南南仍然坐在餐桌边的长脚凳上，心理揣度着待会儿如果琴言开口问她神诰的事情她该如何回答。
琴言却问桑南南：“小南姐姐，你的墨玉呢？”
琴言的问题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其他三人都十分诧异地望着琴言，琴言正看着桑南南，他们的目光也就从琴言身上转到了桑南南身上。
“哦，”桑南南下意识摸到了脖颈上，“没……”
桑南南的话戛然而止，她摸到了。
脖颈上，隐藏在衬衫下，坚实的触感。
桑南南赶紧取下了脖子上的墨玉，仔细凝望着阳玉，它已经褪去了冰裂纹和墨黑的色泽，变成了完全的纯白色，而且，她再也感受不到最初微微冰冷的灵的气息了，在她手里的这块玉，只是一个死物。
——果然，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阳玉给了桑南南另一具身体，而后逃跑的桑南南遇到了更峤，更峤忽然改变主意不让她死掉，就是因为他在神界的兵力策反成功，如今的更峤不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力量上来说都是四界最强大的存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利用桑南南的灵改造晟暗仪，用晟暗仪牺牲一部分四界的生灵来救桑淮了。
也正因如此，阳玉彻底死亡，在桑南南手里，已经和市面上卖的其他的玉没有了区别。
“给，琴言。”桑南南将阳玉给了琴言。
琴言十分敏锐，仅仅见过阳玉一面，就记住了阳玉的特征，她问桑南南：“咦？小南姐姐，你的玉变色了吗？”
“嗯……发生了一点事情，变色了。”桑南南含糊其辞地说，琴言点了点头，把阳玉捧在掌心，做出虔诚的祈祷的样子说，“漂亮的玉啊，保佑小南姐姐平安回来吧……小南姐姐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桑南南鼻头一酸，她咬紧了牙关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桑南南走到琴言身边，弯着腰摸了摸琴言的头：“会的，琴言，我只是和天帝更峤一起去玩，等我平安回来，我就去给琴言买漂亮的新衣服，好不好？”
琴言点了点头，把阳玉亲自戴到了桑南南脖子上。
那天剩下的时间桑南南都是在桑淮房间里度过的，桑南南抚着桑淮写的一张张记录着桑南南喜好的便签，都已经泛黄变脆，她微微用力，便签就会化作碎屑随分飘散。
真苍白啊，就像她脆弱的生命一样。
不过好歹……死前她还能做点什么。
日落黄昏，泰姬开车送桑南南，桑南南哄着琴言回了奈何桥，谷清晏和季松云坚持要送桑南南，这次泰姬抄了小路，绕开了鬼界堡其他的亡灵，谷清晏还在努力说笑话逗桑南南开心。
桑南南始终没说话，只是引导着泰姬开到了更峤别墅前，桑南南让谷清晏和泰姬离开，转头对着季松云说：“陪我一起进去吧？”
“南南……”谷清晏还想开口，桑南南摇了摇头，和季松云一同转身走向别墅，泰姬和谷清晏眼见着桑南南靠近大门，大门就像水波一样，缓缓吞噬了桑南南和季松云。
“哼，这位新天地可够谨慎的，把自己的整个都用灵境罩了起来，生怕我们进去。”泰姬冷哼一声。
“等着吧。”谷清晏背靠着后座。
这次没有灵蝶的指引，桑南南和季松云却一下子在更峤豪华偌大的别墅里辨认出了桑淮的房间。
毕竟即使关着门，这个房间灵力流动亮如白昼，在整座满是富贵华丽而毫无人气的别墅里格外显眼。
桑南南和季松云阔步走去，拉开了门，就见到更峤站在桑淮面前，掌心拖着一个灵力幻化成的纯白色的灵球，灵球的一角像丝带一样缓缓流进床上桑淮的眉心，桑淮原来痛苦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桑南南快步走上去，凑到了更峤旁边，赶紧问：“渡灵……？哥哥的情况已经这么危险了吗？”
更峤面无表情，头都没回地回答桑南南：“没有，他在做噩梦。”
桑南南：……
眼见着桑淮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少，最后逐渐愈合，桑淮表情也从悲伤痛苦变成了从容平静，甚至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反而是更峤，左手捂着额头，似乎有些晕眩。
桑南南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扶住了更峤。
“现在让我去弄晟暗仪？”桑南南问。
“明天吧。”更峤语气都有些掩藏不住地虚弱，他看着桑南南，笑得很温和：“反正你也跑不掉。”
“嗯，万一哥哥醒了，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生气了呢？”
“在晟暗仪被改造完成之前他不会醒的，我把他留在了美梦里。”更峤回答，望着桑南南问，“怎么？所有的朋友都见完了？”
“嗯。”桑南南回答，“那我和季松云今晚咋办？”
“睡我这里。”更峤抽回了手，桑南南也放下了手。
“你不会让我睡阳台吧？”桑南南十分担忧他会趁机报复。
“你睡客床。”更峤指了指桑南南背后的季松云，“他，睡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