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萏苦口婆心地安慰了桑南南半天，季松云闷闷地没说话，他看着桑南南心不在焉地没什么精神，说话也只是敷衍着夏菡萏，最后他看不下去了，走到桑南南面前跪坐，低下头来似乎在沉思什么。
夏菡萏停下来，和桑南南一起看着他，桑南南问他：“怎么了？”
季松云憋了半天，好不容易吐了几个字。
“你别怕，我会带你们出去的，你不会死的。”
桑南南苦笑。
怎么都劝她不要死，她其实真的不在乎啊。
“那我为什么会去无间地狱呢？”桑南南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干脆转了个话题，问季松云。
季松云摇了摇头：“这是很反常的现象，或许是受到这个灵境灵力波动的影响……看来这个灵境比我想的更复杂。”
季松云眸光微冷，一下子站起身：“不管怎样，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出去找灵核，你和你朋友在这里等我。”
“可是斩灵刀无法弑神啊？你现在出去，哪怕找到了那个婴儿也没法破解这个灵境，反而会让你自己更危险。”
季松云依然面无表情，薄唇吐出了几个字：“耗着，神力迟早会破解的。”
桑南南啼笑皆非。
原来高冷的院草大人也有这么莽的时候啊。
“先别着急，我们来仔细想一想吧，我总觉得有什么线索呼之欲出，但我们没有发现。”
桑南南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沉思，隐隐觉得这个灵境的场景都非常琐碎，但应该是会有一条内在的逻辑，可以把所有的人物串联起来。
这个灵境是菡萏的……
有一个奇怪的鬼婴儿……
无间地狱……
姐姐……我死的时候就是这么冷……
神像……
菡萏的梦境……
衣袂飘飘的漂亮女生抱起了小婴儿，流着泪慢慢用力掐死了他……
是什么……冥冥之中串联起了看似毫无关系的人……
为什么会她会碰到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又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话呢？他又怎么会在无间地狱呢？
“什么样的人会被送去无间地狱？”桑南南问季松云。
“无间地狱是十八层地狱中最残酷的，犯了五逆十恶的人才会被送入无间地狱。”
“五逆十恶？比如呢？”
“杀父、杀母、谋反、叛乱等。”
小孩子弑亲或者造反？不可能吧？
“还有其他的吗？”
季松云思考了片刻，答道：“有，但非常少见，扰乱四界灵的流转秩序者，也会被拖入无间地狱，等待灵的消散，不能轮回。”
“怎么样算是扰乱四界灵的流转秩序？”
“就像不同种族不能通婚一样，人神妖冥四界虽然共处一世，现在已经密不可分，但其实还是有无形的区别的，天道规定的最基本的法则就是不可通婚，不可挤占其他界的生存，不可因私念开启杀戮，不可抢夺他人之灵。”
桑南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真的和古代的传说一样吗，在四界之中，神是最高等的？是四界的统率？”
“是。”
桑南南想了想，指着神像问：“这位不也是神明吗，为什么看到我们被困在这里苦苦受难却都不做呢？”
“这只是个灵境，就是搭建的一个场景而已，不是真的神明，真的神不会对众生之苦无动于衷。”
“可是……”桑南南拉长语调，故意加大声音，似乎是想说给神像听，“杀死外面婴儿的，就是这个神啊，她就这么躲起来，难道是因为不敢出去见它吗？”
咚——
桑南南话音刚落，夏菡萏瞳孔猛地收缩，心脏被狠狠重锤，她一下子跪下来。
“啊，菡萏你没事吧？”桑南南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的话威力这么大，赶紧跑到夏菡萏身边拍了拍她的背。
夏菡萏右手紧紧扶着胸口，喘着粗气，她身后悠悠飘出一片白影，倏然一闪，从门口溜走了。
“喂！”桑南南起身急忙想追上去。
季松云拉住了她，双眉紧拧：“我出去追她，你们不要出去。”
“我们和你一起啊！”桑南南下意识回答。
“碍事。”
夏菡萏勉强直起身子，脸色苍白，她一下子拉住季松云，神情却很倔强：“我和你一起。”
季松云瞥了她一眼，想了想：“可以。”
“那我也去！”桑南南附和，“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季松云眸子在她身上一转，语气不善：“我能斩灵，境主在灵境里又是绝对安全的，只有你最危险，你去干嘛？”
桑南南讪讪地缩回了手，语气弱弱的：“我……我超怕鬼的，你们带上我吧，要是这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又只有我一个人，我会被吓疯的，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死在这里。”
“不行，普通人在恶灵面前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你太弱了，带着你就是个麻烦，你就呆在这里，我会在门口画退避符，让恶灵进不来的。”
最终桑南南只能屈服，她可怜巴巴地蹲在神像前，语气十分委屈：“那好吧，我等你们，早去早回嗷。”
季松云唇线一动，好像有点想笑又忍住了，他没搭话，转头朝殿门走去。
夏菡萏朝桑南南点了点头，安慰了桑南南几句，紧随季松云后面出去。
他们走的时候帮她关上了殿门，殿堂又昏暗了下来，桑南南听到有人绕着殿堂走了一圈，夏菡萏问季松云这样南南就安全了是吗，季松云嗯了一声，然后两个人结伴离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堂更安静了，只有雪声，风声，和她的呼吸声。
好安静……
好可怕……
桑南南不自觉地开始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鬼片。
那个小朋友为什么说话说着说着头就掉了啊……
为什么鬼大多都是女的啊……
不行不行……别胡思乱想了，快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越想阻止自己，脑子里反而越是不自觉地会去想……
自由，平等，公……哎呀，好痒……不要蹭我了……
公正，法治……
等等。
痒？！
为什么会痒？！
这里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啊？！
那蹭她的……是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