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湘儿想得挺美,谁知第二日宴席,宁家根本没打发人请她。
宁无馥已经去前面招呼了,她心下不悦,觉得定是宁秀从中作梗。
这个宁秀真是讨厌,她写给宁无馥的信,宁无馥都给她看过。
试问世间哪有这样的女人?
居然连兄弟要娶什么样的媳妇都管!
宁秀是身子不好,只能赖在娘家,不然早就该出嫁了,若她真嫁了人,那她对宁家来说就是个外人,凡事哪有她伸手动嘴的余地!
当年她爹也是身不由己,而且她爹人都没了,他们甄家人也受了那么多罪。
她最小的弟弟,流放那年才十岁,一场急病,直接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还有她叔叔的小妾,在流放地小产,一尸两命了!
难道这些还不够偿还她爹的一时之失吗?
她要进门,婆家却被宁秀把持,如今连宴席都不让她参加,真是心思险恶!
可宁秀这番见不得人的心机注定要落空了,她轻抚小腹,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哪怕为了她的肚子,宁家也必须得让她进门!
如今她就放低姿态,主动过去帮着张罗宴席吧。
她梳洗打扮,特意戴了宁无馥给她买的,边关式样的首饰,就为了提醒大家,她与别的庸俗女子不同。
她在边关参过军,和宁无馥有并肩奋战的情分。
一切收拾利落,她袅袅婷婷去了内庭,要跟宁秀一起招呼那些女客官眷。
谁知到了那里却是一场尴尬,宁秀看看她的贴身丫头,“肘子,肉包,你们去请她了?”
“姑娘,没有你的话,我们哪里敢啊。”
“对呀,后院的姨娘哪里能出来迎客?怎么会有人连这个礼数都不懂?”
甄湘儿刚听到丫头们的名字就是一愣,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两个丫头的名字仍然没改,有些想乐。
但听到两个丫头的答话,顿时乐不出来了。
她哪有资格笑别人?
自己才是别人眼里的笑柄!
不过她脸上的嘲笑没及时收回来,被宁秀看出来了。
宁秀,“……”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两个丫头自幼跟着原身,而原身小时候好吃,就给她们取了这个名字。
宁老夫人说了好几次,她都不肯改,大家也都说有童趣,宁老夫人也就算了。
后来宁家获罪,她们失散了。
再后来宁家沉冤昭雪,她们又被发还宁家。
主仆相见,悲欣交集。
原身觉得她们都是大姑娘了,再叫这个名字不好听,想给她们改。
但她们却说不用,说一提这个名字就想起从前的日子,再说这些年都被叫惯了,若改了反而不习惯,原身就作罢了。
宁秀还没说什么,甄湘儿倒炸了,“谁说我是姨娘了?你们问过无馥的意思吗?我与无馥情投意合,你凭什么处处为难?”
“你不是姨娘?那你是宁无馥明媒正娶的?”
“我,我是无馥请来的贵客!”
“好笑,我还从未见过不请自来的贵客!再说你若是客人,更该客从主便,主人都没开口请呢,你怎么自己眼巴巴过来了?还要帮着招呼客人?”
“你,你——”
甄湘儿气结。
宁秀这种心胸狭窄的女流,被困在内宅方寸之间,只会用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排挤她,哪像她见过天高地远,心性非寻常女子能比!
但既然宁秀用这种鬼蜮伎俩,她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也得让宁秀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一念及此,她听到外面脚步声和说话声,急忙拍了一下巴掌,让清脆的声音传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等她捂脸倒地呢,宁秀居然借着声响摔倒在地,凹了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造型,还不知用什么拍拍脸,一边脸顿时变得又红又肿。
甄湘儿:……恁弄啥嘞!
咋我还没躺下呢,你倒先躺下了?
这时门外的人已经到了,看见宁秀倒在地上都愣了,宁无馥更是眉头紧皱,“姐姐,你怎么了?”
他迎进来这几位女客都有些年纪,地位也最高,领头的刘夫人更是他顶头上司的夫人,所以由他亲自请进来。
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这种场面,不论如何,家丑不能外扬,他微微朝宁秀使了个眼色,希望宁秀不管有什么委屈,都先将场面圆过去。
回头关起门来,一家子细说。
宁秀收到了他的眼色,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瞧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没站稳跌了一跤,让诸位夫人见笑了。哦,这脸也是我自己撞伤的,对,是我自己撞的。”
诸位夫人:……我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刘夫人脸上带笑,但笑意不到眼底,“无馥啊,我也算是你长辈,托大叮嘱你一句,你在外这些年,你娘身子不好,多亏宁秀照顾。她对宁家可谓劳苦功高,再说她是你姐姐,你理应多加礼敬,可不能怠慢了她,更不能容什么外面来的随意欺凌了她。”
“这话说的是,我若有这么好的女儿,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们家也算否极泰来,一家子骨肉更得亲热和气的过日子,家和才是兴旺之相。”
宁无馥急忙低头称是,他在官场上立足不稳,怎么敢得罪这些高官的夫人?
尤其刘夫人的相公是一品骠骑将军,更对宁无馥有提携之恩。
宁无馥刚到军营时是戴罪官奴,只能在军营干些粗活,哪有立军功的机会?
还是骠骑将军听说他的身世,感念他爹为官清正,才把他叫到军营里当亲兵使唤,后来还把他的军功如实上报,宁无馥才能得以封官,有了晋升的机会,这些人他无论如何不能得罪。
这时,宁老夫人也迎了出来,见到众人教训宁无馥要友爱姐姐,又见宁秀肿着半边脸,一副含冤受屈的样子,顿感不解,忙问怎么了。
宁无馥想遮掩过去,甄湘儿却不肯背这口黑锅,“你们听我说,都是宁秀陷害我的。我根本没打她,只是拍了下巴掌,宁秀就自己躺倒了,一切都与我无关!”
宁无馥:……谁也没说与你有关啊,你嘴咋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