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乐得前仰后合,宁秀围着宁老夫人转,又是搀扶她赶紧回屋,又是潜人去请郎中,把那一对男女生生晾在那里。
看着他们尴尬的神色,宁秀不为所动,一切才刚开始呢。
这个世界的原身是户部侍郎之女,父亲为官清正,又很疼爱她,不因她是女儿身就小瞧她,还给她早早备下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母亲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对她也不差,她和弟弟宁无馥的关系也很好,若是事情就此发展下去,到她出阁时,她父亲定会给她择个佳婿,让她过得安稳喜乐。
可惜世事无常,当时天子昏聩,又疑心深重,特别喜欢监|视百官,所以奸臣摸准了他的喜好,一时诬告成风。
原身父亲看不惯,跟一个与他相交多年的甄姓官员喝酒时,酒意上涌说了两句气话,还做了首诗。
其实那首诗没有骂皇帝的意思,但那官员竟然转头就去皇帝面前诬告,还牵强附会,说这首诗是对朝廷不满。
他拿原身父亲的身家性命做自己向上爬的踏脚石!
皇帝龙颜震怒,命严审原身的父亲,还将原身全家治罪!
原身父亲性情刚直,不堪受辱,在牢中自尽,宁无馥被发配边关做军奴,原身家其他人贬为奴籍,为官府效力。
一夕之间天差地别,原身从娇滴滴的大小姐变为饱经磨难的苦命女子。
她每日都得做很多官府派下来的活计,还得照顾母亲,又得藏头露面,怕引来坏人欺负,好多次都快撑不下去了。
但想想母亲,想想宁家,她又咬牙挺下去。
她母亲是个柔弱的,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直接病倒了,不但不能庇护她,还得靠她帮着做活儿,打点官差。
原身得照顾母亲,而且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心中有一口气撑着,想看到宁家冤屈昭雪。
好在她结识了几个同样落难的姐妹,跟她们抱团取暖,守望相助,就这样苦苦撑了五年,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皇帝驾崩,新皇继位。
新皇跟先皇执政风格不同,以宽仁为主,登基之后不但大赦天下,还下令查明过去的冤案。
原身的父亲赫然在列,当庭重审,终于洗清冤屈。
新皇将他们家产发还,除了奴籍,又听说宁无馥在边关作战骁勇,只是苦于军奴出身,不能为官,当即下旨,给宁无馥封了五品官。
原身和母亲又哭又笑,终于苦尽甘来,原身母亲乐颠颠地成为了宁老夫人。
她们给宁无馥写信,希望他请调回京,一家团聚。
但宁无馥拒绝了,说边关有战事,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他要多立战功,争取封侯拜将,复兴祖上荣光。
同时,他信里还支支吾吾提到一件事,问她们还恨不恨甄家人,有没有可能和甄家人化干戈为玉帛?
他说在边关见到了甄家人,还有甄湘儿,他们也过得很不好,也算受到了惩罚。
说来好笑,当年那甄姓官员以为自己是螳螂,能拿原身父亲这只蝉果腹,却不知自己早被黄雀盯上了。
他诬告之后不但没能飞黄腾达,反而被其他官员揭发贪污赈灾粮款,跟原身父亲来了一样的套餐,被捕入狱,全家获罪,发配边关。
只是他和原身父亲不同,他不是被诬告的,而是罪有应得,只是没想到甄家人竟厚着脸皮和宁无馥搭上了线。
当年两家堪称通家之好,还很有意给宁无馥和甄湘儿议亲,如今看来,宁无馥这小子对这门婚事很上心,说不定早就心悦人家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那甄姓官员已经死了,他们也就剩了一门老小,而且当年的事儿跟甄湘儿无关,他还想娶甄湘儿过门。
这下不但宁老夫人不乐意,原身反对的更是激烈。
杀父之仇不同戴天,宁秀不报复就不错了,哪能跟仇人之女共处!
原身这些年受了诸多磨难,还曾经被官府刁难,寒冬腊月去江边洗衣,却不慎掉到江里,虽然侥幸被救上来,却生了场大病,从此难有子嗣,她也熄了嫁人的念头。
但她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无法接纳害她至此的人,成为她的弟妹。
而且,她也不信甄湘儿全不知情。
甄湘儿识文断字,当年素有才名。
虽然这个“才”,多半是她爹吹出来,给自己女儿造势的。
但据他爹说,他这个女儿在公事上助他良多,经常在他书房读书,还帮他起草奏折呢,比那些清客幕僚有用多了。
甄湘儿既然在她爹公事上插手这么深,原身不信诬告的事儿,甄湘儿没听到一点风声。
既然怀疑甄湘儿心思不洁,那就更不能做亲戚了。
原身百般反对,宁无馥就把这事丢下不提,好像把原身的话听进去了,实则人家已经在边关生米做成熟饭了。
他进京履职时,直接带甄湘儿回京,说她就是宁无馥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宁无馥辩解说她们都错怪甄湘儿了。
甄湘儿为了家人,竟然不惜女扮男装进军营,就想立军功为家族翻身。
此等奇女子哪能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
而且甄湘儿腹中已经有宁无馥的骨肉了,总不能让宁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吧!
他们就是看准这点,逼原身和宁老夫人就范。
宁老夫人拗不过儿子,又想抱孙子,就捏着鼻子让甄湘儿进了门。
原身仍旧不肯,提出将原身的爹准备的嫁妆给她,她离家立一个女户,眼不见心不烦。
但宁老夫人死活不肯,连哭带闹,硬是把原身摁下了。
原身在宁家变得处境尴尬,头几年倒还好,后来宁老夫人去世了,宁无馥又在外领兵,宁家就剩原身和甄湘儿母子几人相对。
甄湘儿恨原身阻挠她进门,撺掇她的孩子怨恨原身,还指使下人对原身百般苛待,原身想出门都不能了,竟生生被冻饿而死!
原身许愿,让没良心的弟弟和甄湘儿自食恶果,她希望能离开宁家,自立门户,过自在逍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