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有,哪儿也没有。
草药的情况,果然如苏悦想的那样。沿着小河来回找了数圈,草药踪迹全无。
鼓鼓...
肚子不争气地大叫。
苏悦在苏家是个物件,不是个人。苏家嫌弃她是个累赘,从不让苏悦吃饱。心情好时,赏她半块馊馒头。碰上不顺心,不打她已是对苏悦最大的恩赐,更别提给吃的。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
“火锅烧烤麻辣烫,汉堡奶茶烤羊排,饿。”
咕咕咕.....
念叨的美食越多,肚子叫得就越厉害。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苏悦常年进山采药,对大山里的动植物还算了解。不过,每个地方的地形地貌不同,所产的东西也会有变化。苏悦不敢随意乱采,只找些寻常,不会出错的草药。
几簇扁长叶子的植物在杂草从中探出头。
苏悦一喜,连忙扒开杂草丛,随手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挖泥土。白中微微泛黄的草根露出土地。苏悦挖药的技术是经过常年累月的积累,速度又快,下手又准。
三五下的功夫,大片交错,连结在一起的草根出现。
折下一小节,放进嘴里咀嚼。味道甘甜,丝丝的甜意在口腔中回荡。甜草根,又叫白茅根、茅根草。因为根部味道吃起来甜甜的,所以很多人喜欢叫它甜草根。
草根没毒,可以直接吃。药效有凉血止血,清热解咳嗽的作用。但它的止血主要是祛淤血,止尿血。一般用于发烧咳嗽,退热用的。李衡受的是外伤,甜草根有点用,但不用也不影响。想帮李衡疗伤,还得另寻它药。
苏悦顾不上干不干净,连刨带挖,扯出一大把的甜草根。甜草根的生命力很旺盛。哪怕挖掉一大部分,过段时间照样能恢复原样。苏悦仔细记下甜草根的位置,作为自己的口粮储蓄地。
甜草根起初嚼起来的味道甘甜,嚼多了,药味就上来了。
有的吃就吃,总比饿肚子强。
苏悦把甜草根塞进嘴里,闭着眼睛地往肚子里咽。几根甜草根下肚,饥饿感消散不少,对大鱼大肉的渴望更甚。苏悦异想天开,从河里抓几条鱼?
湍急的水流声打破了苏悦的幻想。以她现在的情况,鱼没抓到,她先成了鱼儿的口粮。
水里的食物,指望不上。苏悦埋头继续刨土,寻找更多的草药。荒草丛里少有人拜访,苏悦一来就上演了‘抄家灭族’的架势。
几只红壳的小虫子扑腾着翅膀,往苏悦脸上砸。还我家园,可恶的人类,饿狼捕食都比你温柔。
苏悦眼疾手快,用手指一弹。
又挖了一会儿,肉眼可见的甜草根都被苏悦收入囊中。再仔细找就一无所获了。
左边的草丛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苏悦个头小,担心钻进出去,出不来。前面则是一片大树林。树木冲天拔起,高耸入云。村民砍走了低矮一点的树枝充当柴火。树木底部看上去光秃秃的,没有可用的部分。
两个选择,要往哪里去?
苏悦思考片刻,觉得树林里的东西可能会更多一点。
开头一段路,有许多人来往的痕迹。慢慢的,树木变得繁密,树枝遮天辟日。四周的环境阴森森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脚踩在地面,发出闷闷的响声。枯树枝、落叶叠积出厚厚的一层。
苏悦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幸好抓住了树根,勉强没陷进去。
这以后,苏悦有经验了。走之前,先用树枝戳一戳。确认前面是路,不是坑,小心翼翼地迈脚,飞快通行。
坏消息是再往里走,恐怕有野兽出没。苏悦一个小孩,手无缚鸡之力,会有生命危险。
好消息是如此繁密的森林里,必定能挖出好药材。
“金花虎爪草!!”
金花虎爪草生长于小溪边,灌木丛中,喜阴凉潮湿的地方。这片森林给它提供了极好的生存环境。
圆叶子,叶边有锯齿,三片叶子拥挤在一起,状似虎爪。苏悦狂喜,没错,这正是她要找的药材之一。可惜,当下不是虎爪草开花结果的日子。否则,果实烘干,磨粉,止血效果更好。
苏悦找到一段藤条,胡乱绕几圈,将刚采到的甜草根捆好。虎爪草连着根茎,掐尾采摘下来,同样捆好。一边肩膀背一样草药。
采到需要的药材,苏悦心情明显轻快许多。她不贪心,点到即止。采好药,沿来时的路回去。碰上合适的树枝,藤条,苏悦也一并想办法背上。
“今天收获满满!”苏悦自言自语。
“谁在说话?!”
一把长刀抵住苏悦的脖子。
刀的主人在看清苏悦的相貌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刀在空中胡乱飞舞,抓苏悦肩膀的手十分用力,差点把苏悦活活捏死。
“妖怪!朗少爷,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苏悦逃脱不开,愣愣地望着对方。“你为什么抓我?”
“朗少爷,妖怪会说人话!!”
被称作朗少爷的人,策马飞奔而来,一鞭子抽打在苏悦脚边。顿时树叶、枯枝横飞。“女妖怪?王管家,你眼睛瞎啊。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呐,脚边有影子。喂,小丫头,天见怜的,长得也太丑了。妖怪看见都要吓破胆。”
“你们要干嘛!”
王管家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县太爷的侄子,徐员外的三子徐朗。”
还以为是县太爷,结果连独生子女都不是。侄子就敢这么凶神恶煞,要是县太爷的儿子还不上天。苏悦壮起胆子,提溜肩膀上的药材。“你们到底想干嘛?”
“干什么!这片林子是徐家的地。偷盗有主之物,按大梁律令,物主可以砍掉小偷的双手。妖怪,不,小丫头,徐家好善乐施,对众生都有爱护之情。看你小小年纪,不追究你偷盗的罪。你回去以后,叫你父母拿五两银子,交到徐家作为赔偿。”
五两!!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苏悦窘迫不已,在心里暗暗嘀咕,自己应该多长点心眼。难怪前边的树林光秃秃,后边却枝繁叶茂。这回怕不是丢脸,而是丢命。后悔不已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一整天尽倒霉了。
“村里的农户一年也不过三两银子的收入。王管家,你莫要吓唬一个小孩子。”徐朗纵身跳下马,饶有兴趣地打量苏悦。
苏悦内心直发毛。
眼前的朗少爷长相清秀,眉眼狭长,略带刻薄的寡相。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的骨相在小时候就固定了。朗少爷长大后,必定是个多情又薄情的男人。
苏悦吐槽,徐朗这个名字不合适,改名叫徐多疑吧。
徐朗手里拿着一根红鬃马毛的鞭子,摇来摇去。“哇,好丑啊——”感叹声在阴森的树林里回荡。
王管家和一众吓人纷纷配合,发出哈哈哈的大笑。
苏悦有错在先,她也没办法跟徐朗斗。事到如今,苏悦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
“朗少爷,给你问安!”苏悦学古代大家闺秀行礼,双手叠在一起,微微弯曲膝盖。
“没想到,如此丑陋之人也懂礼数。”徐朗拿鞭子挑开苏悦的手,好心肠地给出建议:“往后见到人要磕头。这礼数是给高门贵家的大小姐做的。你,不,配!!”
一字一句像小刀一般扎进苏悦的心里。
徐朗阴不阴,阳不阳的口吻。“万幸,你碰见的是我。如果是高门贵家的小姐看到一个山野泥腿子,还是个丑八怪,跟她们做一样的礼数。哈哈,当场不抽你两耳光。回头也要拿麻袋套了你,拉去活埋。”
“朗少爷,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