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白青就大设酒宴,招待众人。席间,白青才问起阴丽华别后情形。阴丽华却神色凄然,不答一言。还是浑河子告知他们一直在寻找韩子,“这次到海外来,也是为了找他,这里既然也没有他的消息,咱们马上就回中土。”
何禄听了,拍案道:“韩子是我最佩服的人,而且对我有恩。阴姑娘,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中土、海外各处访寻,有了消息,就来告诉你。”
阴丽华垂泪道:“多谢何将军好意。何将军若见到他,就请派人到泰安城上京客栈告知我的朋友。”
白青忽道:“阴姑娘对韩公子如此深情确是令人感佩,只怕韩公子吉凶难定。”
阴丽华毅然道:“若是韩公子真遭不测,阴丽华也决不苟活人世。”
白青默然,举杯邀客。众人喝了几口,白青忽然又道:“阴姑娘,你还记得当年应允过我的话吗?”
阴丽华一愣,方道:“记得。白将军,你是已有把握证明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
何禄、浑河子闻言都是一愣,两人互相看看,又一起望着白青,眼神都甚为疑惑。
白青笑道:“两位莫误会,白青怎敢自以为是武功天下第一了?我只是想明白,假若有一天我真的练成了比那位韩公子更高明的武功,阴姑娘当初的话是否还算数?”
阴丽华道:“算数。白将军,你是否已有韩公子的消息?”
白青笑道:“没有。若有,我怎会不告诉你?”
阴丽华无言转首,眼中满是失望的泪珠。
韩子和吕云离开江南,渡过长江,直往长安城。他们商定,阴丽华若在中原,大多会在长安,若长安找不到,就可能到漠北,漠北再找不到,那只有到白头山、浑河岸边去找了。
他们催马疾行,直如报告紧急军情的信使,从长江边到长安城,仅仅花了五个昼夜。
进了长安城,他们直奔上京客栈。
客栈老板一见,忙笑道:“两位又有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韩子道:“多谢关顾。请问阴丽华姑娘是否来过?”
客栈老板惊讶道:“阴姑娘?小人已多时未见了。她到长安来了吗?”
韩子闻言,不觉大为泄气,只是摇了摇头,同吕云就往住处走。
这上京客栈韩子和吕云已住过多次,这次仍要了他们原先住的客房,吕云的那间房,也就正是当年阴丽华同韩子第一次见面时所住过的。
这一夜韩子想起自己当年和阴丽华初次见面的情景,更为现时不知阴丽华在何处忧虑万分,直至天色透明,他也难以合眼。
天明之后,韩子和吕云在长安城内访问了几个老友,他们现在已都是光武帝的官吏,问起阴丽华,却个个都说未曾见到,而且也未听到过一点有关她的信息。
韩子见了几个,再也无兴去访寻了,对吕云道:“云妹,咱们还是去关外吧,丽华一定是到关外去了。”
吕云道:“依我看,丽华姐姐也许会到泰山去的。重阳快到了,咱们当年在重阳节在泰安城三人同聚,通宵欢饮,丽华姐姐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日子的。”
韩子听了大喜道:“对对,丽华一定会在重阳节赶到泰山去的。再说,我也要在那里向白青取回我的神功图谱。”
次日清早,韩子和吕云即出了长安城,沿黄河驿道向泰山进发。
这年天下气候反常,秋高气爽的时候,黄河两岸却阴雨不止,道路上满是泥泞,千里良驹也是有力使不出。韩子和吕云到达泰安城时,天方晴朗,然而离重阳节却只有一天了。
两人在泰安城当年住过的客店住下,一路困乏,这晚就早早息了。
次日重阳,两人早起,即到泰山脚下,留心来往行人,只盼望碰到阴丽华。
从早到午,从午到暮,直至天色全黑,却哪里有阴丽华的踪影?
韩子被吕云催了三次,才垂头丧气地随她一起回客栈。
他们刚回客栈,忽听有人在问店主:“请问这里有位叫韩子的客人吗?”
两人转身一看,不觉一起惊喜地喊出声来:“萧玉,原来是你!”
萧玉一见韩子和吕云,也十分高兴,连声道:“韩兄,吕姑娘,终于见到你们了!”
韩子和吕云将萧玉让进房里,萧玉没等坐定就道:“韩兄,小弟告知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太难过。”
韩子一听,猛地站起道:“什么事?快说!”
萧玉道:“今天我来此,本是应阴丽华姑娘之约。”
韩子像已预感到什么,只是淡淡地问:“你是何时见到阴姑娘的?”
萧玉道:“我是半年前见到她的。当时她到处找你们的行踪,却一直没能找到。她对我说,她还要去找你们,不论是否找到你们,她都会在重阳节那天到这里同我相会,我若找到你们,也在这一天到这同她相会。我今日刚到泰安城外,不想遇见了姚风。”
韩子、吕云同声奇道:“姚风?白青的部将?”
萧玉道:“不错,姚风当年到中原同我相识。他说,他的主人在海外松荫岛遭遇一个叫王焕的盗伙,不小心中了暗算,幸得阴丽华姑娘和浑河子前辈救援,但他主人还是受了伤,阴姑娘却不幸被王焕打了两掌,伤重去世。姚风说,他急于回去保护主人,将这一包东西托我转交你。”说着,将一包东西交给韩子。
韩子听了这话,却呆呆地直望着萧玉,萧玉捧着那包东西,他也不去接,似乎还想听萧玉再说下去。
吕云从萧玉手中接过那包物品,对韩子道:“韩大哥,你怎么啦?”
韩子一震,这才向吕云道:“你说什么,哦,那是姚风送来的?是神功图谱吗?丽华死了,我还要他何用?”说着,朝萧玉拱了拱手道: “萧兄,失陪了。”竟自走出房来,又出了客店,独自扬长而去。
吕云大惊,忙跟着追去。
萧玉长叹一声,也只得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