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道:“公主以为这两人该杀?”
南阳公主道:“自然该杀。”
韩子道:“韩子却以为,光武皇帝不会赞成杀这两名将军。”
南阳公主瞪眼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韩子道:“就凭公主自己说的:我同光武皇帝是故交,他的性情我自然知道。”
南阳公主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我兄皇也赞成杀这两人呢?”
韩子脱口道:“若是光武帝也要杀马援和任忠,我韩子当众向你磕头赔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想这韩子乃是当世第一大英雄,若是当众向一女子磕头赔罪,就算是公主,也是从此体面尽失,然而他为救两个人,却宁肯冒这样的险,此情此义使大多卫士也为之动容。
南阳公主又冷笑一声道:“好吧!韩先生,我就同你打这个赌!”向众卫士一挥手,就要走。
忽听有人大喊:“公主且慢!”却是吕云跃身而出。
只听她道:“公主千岁,既然是打赌,应该双方公平。韩大哥输了要向你磕头赔罪,公主要是输了呢?”
南阳公主闻言大怒,瞪眼道:“你是谁?如此大胆?”
韩子笑道:“公主不认识她嘛?当年昆阳十三骑中,就有这位吕云姑娘在内,原就胆大得很嘛?”
南阳公主哼了声道:“好,若我输了,我也当众向韩先生赔罪就是。”手一挥,侍女忙放下轿帘,轿车哐哐啷啷地开走了。
众卫士大多向韩子、吕云行礼,而后一哄而去。
马援、任忠死里脱生,一起向韩子拜谢。
韩子伸手扶起他们道:“两位将军休要多礼。我俩这就同你们到洛阳走一遭。”
任忠恨恨道:“这南阳公主如此蛮不讲理,这军差还有什么当头。”
马援叹道:“只怕光武帝也只护自己妹子。”
韩子道:“光武帝乃一代人主,岂会像他妹子那样无知?两位将军但请宽心,就凭韩子这个面子,谅光武帝也不会不讲道理。”
四人赶至洛阳城时,南阳公主早已抢先到了皇帝哥哥面前告状。
光武帝听完了妹子的话,却只是笑了一笑。
南阳公主急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非得为我出这口气不可!”
光武帝仍是笑道:“你说怎么才能出气呀?”
南阳公主道:“我要马援、任忠这两个家伙人头碰地!”
光武帝道:“就这个?韩子呢?”
南阳公主得意地道:“这两个人头都碰地了,韩子自然就会自己向我磕头赔罪。”
光武帝道:“好,朕答应你。”
南阳公主大喜道:“多谢皇帝哥哥。”
不一会,侍从报:“韩子先生、吕云姑娘到。”光武帝忙传命请大将军邓禹代为出迎,又特命冯异、耿弇两名大将军也到殿上来相会。
光武帝一见韩子、吕云进殿,忙亲自下得坐来迎接,口中道:“韩兄、吕姑娘,一向可好。”
韩子拱手、吕云施礼,同道:“陛下好。”
光武帝让人摆上二只锦凳,请韩子、吕云坐了,自己才坐回原处。
邓禹报:“大将军冯异、耿弇进见。”光武帝命让他们进来。
冯异、耿弇进来,又同韩子、吕云寒暄一番,依次排列一边。
侍卫又报:“马援、任忠进见。”光武帝也命传进。
马援、任忠一起入殿,向光武帝行过大礼,侍立一侧,看见光武帝左侧坐的南阳公主,右侧坐的韩子、吕云,几个人都笑容满脸,一时不知自己吉凶如何,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光武帝看了看马援,又看了看任忠,开口道:“任忠。”
任忠忙跪应:“微臣在。”
光武帝道:“尔杀了南阳公主的家将?”
任忠道:“微臣是杀了张高。”
光武帝又问;“尔还捉了南阳公主的家将?”
任忠道:“臣捉过。”
光武帝变色道:“你好大的胆!南阳公主是朕御妹,公主的家将,你要捉就捉,要杀就杀,还有朕在你的眼中吗?”
任忠道:“臣非藐视陛下和公主,臣有下情回禀。”
光武帝道:“容尔讲来。”
任忠抬头道:“陛下,臣途径南阳,见陈朋向乡农强索王粮,西柳亭亭长张干与之争辩,竟被一剑刺死。为此臣才将陈朋捉送南阳公主,岂知公主反而怪罪于臣,命三十六名卫士向臣围攻,臣拔剑相抗,身受张高暗器之伤,这才反击张高致死。臣为使皇帝陛下宽民之策不受损毁,才过问此事,现公主怪罪臣,臣不敢辩,还望陛下圣裁。”
光武帝哈哈笑道:“你一气讲了这么多话,还说不敢辩?你说的可都是事实?”
任忠道:“臣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任何处置!”
光武帝转问公主道:“御妹,西柳亭亭长张干可是你家将陈朋所杀?”
南阳公主道:“皇帝哥哥,就算死了一个小小的亭长,他任忠又有什么资格擅自捉拿我的家将?”
光武帝道:“唔,也是。”转头又向马援:“马援。”
马援出列跪地:“臣在。”
光武帝问:“你的部属杀、捉南阳公主家将,你看该如何处置?”
马援道:“臣以为任忠所作无错有功,不应问罪,陛下还应赐予重赏。” ,
南阳公主怒叫:“胡说!皇帝哥哥,这马援对我极为无礼,岂能容他如此!你快传命,让他和任忠都马上人头碰地!”
光武帝听了,点了点头道:“御妹言之有理!”
韩子、吕云、马援、任忠听了,全都一惊。
韩子惊过之后,心中极为气愤,想不到光武帝竟也如此不明道理,为了自己妹子的面子,竟要屈斩两员大将!早知他是这样一个皇帝,自己何必来洛阳!
正在愤愤不平中,忽听有人向他道:“韩师兄,小弟死得不值,空负师祖厚望,请师兄代我向师祖谢罪!”
韩子一愣,看清那人正是任忠,心头不觉又喜又悲,喜的是果然任忠是自己的师弟,悲的却是如此年轻英才,竟要被光武帝屈杀。
那南阳公主却是眉开眼笑,大声喊道:“来人!”几名侍卫应声而来。
光武帝却忽然挥手:“退下!除客人、大臣,旁人都退下!”
在殿上的侍卫、宫娥闻言,立即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连韩子在内,个个莫名其妙:光武帝既然要向马援、任忠问罪,为何又让侍卫都退下?难道要让公主亲自将两人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