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爷”见何禄不开口,就向对面角上的吕后和刘縯问道:“二位中土朋友,请说说高见呀!”
吕后道:“诸位要说理,自然很好,但说这里只有五家,先已不合理。咱们现在讨论中土日后谁为天下之主,你们并非中土之人,倒算是三家,咱们中土之人,却只算二家,岂非本末倒置,反客为主?”
何禄道:“吕先生,此地却是本将军的地方,何来反客为主?”
刘縯道:“何将军莫要忘了,这地是中土之地,这湖也是中土之湖,你岂做得主人?”
朴赞哼道:“哪来这么多啰嗦的?谁是主,谁为仆,彼此一伸手就明白了,瞎吵吵啥!”
吕后怒道:“朴先生想显威是不是?老夫拳脚也早痒痒了,来来,请施教!”话音未落,朝着朴赞呼的就是一拳。
朴赞见吕后来势凶猛,不敢大意,连忙站起发掌迎击,两人身距三尺,却已劲力相交,因是吕后先出手,朴赞仓促之间吃了点亏,呼的一声,朴赞立脚不稳,一屁股坐回自己椅上,吕后却站立不动,冷冷笑道:“我道有多大法道!也难怪,高句丽总共巴掌大的地方,有这么个国师也算难得。”
朴赞吃了亏,岂肯罢休?暴跳着就要扑上与吕后一拼高低。元慎和“徐王爷”一起拦住了他。
“徐王爷”道:“咱们说好再动手不迟。两位中土朋友,到底是何主意?”
吕后道:“要说理,咱们这里算是六家,加上王莽,人家还坐在皇帝宝座上呢,岂能不算一家?共是七家。”
“徐王爷”道:“这里连吕先生共是五家,还有一家是谁?”
吕后指着一旁的刘縯道:“这位刘兄,也是汉室宗亲。难道不算一家?”
一直低垂着头的刘玄,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刘縯凝目而视,眼中闪出灼灼异光。
何禄道:“好,就算六家。王莽这家无人在此,那就……”
吕后道:“咱们先说王莽的新朝。诸位大多是王莽请来的,过河拆桥,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心平气和地说说新莽,若大家都说通了,以后见着王莽也好有话说呀!”
何禄道:“吕先生此话不错。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说道理。”
忽听有人高喝:“慢着!”众人看时,却大半不认得。原来是屠建。
屠建高声道:“诸位都说讲道理,还把刘圣公作为一家之主,可是到现在还不给他治伤,算得什么道理?”
“徐王爷”奇道:“刘圣公伤了嘛?伤在哪里?”
屠建手指何禄,怒冲冲地道:“你问他。”
何禄笑道:“刘兄何曾受伤?那不过是在下同他开个玩笑。”说着起身,走到刘玄身前,朝他左肩一拍,刘玄立时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不住自抚背上,想是被制已久,背上极为难受。
屠建这才转怒为喜,问道:“何将军,你这是什么功夫?”
何禄笑道:“那算什么功夫?只是开个玩笑嘛!”
韩子见了,却是心中一动,几篇古籍一起涌进脑中,很快即已明白:这是一种点打人身经络穴位之法,黄帝曾以此法战胜蚩尤手下角力士,其后失传有年,岂料何禄竟通此法。
忽听祁连子冷冷道:“什么狗屁大将军!点穴法中土末等武士都知,又有何稀奇之处?还要哄骗于人!”
韩子一听大喜,想不到师叔祖竟也通点穴法,至于“中土末等武士都知”等等知道是祁连子气不过何禄这气焰,这才故意如此说。
那“徐王爷”、朴赞听得此言,无不大惊,一起看着何禄,脸现戒备之色。
何禄故意笑道:“原来刚才那位连末等武士都不如,难为刘兄找了这么个卫士。”
屠建正色道:“我并非卫士,同刘圣公乃是兄弟之交。”
刘玄连连点头,眼光却直视祁连子。
韩子见了,心里也甚疑惑:师叔祖既然早知打穴之法,为何不去解救刘玄?但他却又一直站在刘玄身边,显是仍在准备保护他。
何禄心里也甚是疑惧,对祁连子已是暗作戒备,当即道:“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各说各的理了。我先说说王莽吧!刚才吕先生说的不错,我曾是新莽所礼聘的上将军。当时我并不知王莽这皇帝乃是篡了刘汉皇位自封,既已知晓,当然不承认王莽是中原之主。我以为王莽没有资格当天子,新朝也该寿终正寝。诸位对此有何高见?”
吕后先道:“何将军此言倒是一点不错。”
刘玄道:“新莽乃大汉之贼,何须多说!”
刘縯、“徐王爷”、朴赞俱无异议,于是六家争天子的一致认为仍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王莽无资格当天子,自然新朝也应取消。
何禄道:“篡位天子既已议过,就轮到议假天子了。刘兄,你以一介白丁,又无高深武功,更少信义威望,岂能做得了皇帝?即便做假天子也是不妥。你那块真命天子的玉板,还是交出来的好。”
刘玄慨然道:“刚才众口一词,指斥王莽篡汉,何先生之言,莫非是要效那王莽公然篡汉嘛?”
朴赞嘿嘿笑道:“刘先生错了。这汉既已被王莽篡了,也就亡了,你说何将军想篡新、篡莽或篡位都可,就是说他篡汉不妥。”
“徐王爷”拍手笑道:“妙论!妙论!今日不管谁想做皇帝,都非篡汉,这话对极!不过新莽本身是篡夺而来,把它推翻也不应称做篡位,倒是应该称做义举的!”
刘玄道:“当前最大的义举,就是恢复刘汉天下。在下身为刘汉宗室,自当为此竭尽所能。适才何先生说在下并无高深武功,斯言虽是,然匹夫尚且不可夺志,何况刘玄堂堂帝皇之裔!刘玄藏此玉板,非欲自命天下之主,但要交出此物,总须是刘汉宗室之人,其余诸公,若想强抢此物,刘玄武功虽差,也无所惧,至多不过舍却一命耳!”
刘玄这一番话甚是严正,朴赞、“徐王爷”虽不以为然,一时倒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