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子和浑河子带着韩子、阴丽华逃往京城内,在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客栈住下。他们虽刚同王莽的最高手恶斗,却不怕一般的皇家卫士,所以住下后,一边为浑河子和韩子疗伤,一边商议对策。
祁连子说:“江河子这家伙功夫倒确实不错,可惜我师兄去世,否则岂能怕他?”
祁连子的师兄即韩子的师祖罗礼,人称云间子,剑、棍、刀、枪均为公认当世第一,祖居江南,却终年四海游弋,最后逝于海南天涯海角,留下遗言让祁连子在把父亲早逝的韩子培养成人后,传授他全部师门武功,然后把师门相传二百年的武林秘诀告诉他。祁连子此次让韩子来京城,就是为了完成云间子的遗愿,岂知遭遇这霸王庙之战。
浑河子愤愤道:“我就不信拿这武林败类没办法!待我养好伤后,再同他斗斗!”
话虽如此说,连浑河子都明白,此次要不是恰逢火山怪赶到,他们四人全都不能幸还,要斗倒江河子,真是谈何容易?
祁连子叹道:“王莽得此鹰犬,自可再横行几年,现时道消魔长,不知何时有能人出,为民消灾。”
韩子慨然道:“徒孙无能,今后自当努力学艺,不把师叔祖绝艺统学到手,决不暝目!”
祁连子看看他,又叹了一声,说:“京城不宜多呆,咱们明天就走吧!”
韩子忽然说:“师叔祖,能不能再住两天?”
祁连子奇道:“为什么?”
韩子说:“我和两位朋友约好,三天后一起去听扬雄先生讲学。”
浑河子说:“扬雄?是那位雄辩第一的扬老先生?”
韩子说:“就是他。”
浑河子说:“这老先生倒值得交交。丽华,你也去吧,三天后我这伤也好了。”
祁连子也早闻扬雄大名,当即议定,到了那天,四人同去听扬雄讲学。
扬雄的学堂在京城的西门边。这天是扬雄的讲经日,原定辰时开讲,不料卯时未到已有数十人来到学堂,到了卯时听讲的人已超过了百人,结果扬雄在卯时二刻就提前开始讲学。
祁连子等人正是在这时刚到的。韩子和阴丽华用力挤到人群前边去找刘秀和邓禹,两位老人却只在人群后边站着观看听讲。
西汉自董仲舒以后,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子及其门徒的著作和肯定的先秦典籍都成为官方批准的“真经”,经学就是专门研究、解释这些经书的学问。这种经学,朝廷设有“太学”,太学中有成千上万的太学生,学习、研究经书。
扬雄不是太学的官员,所以他的经学属于民间私学,但他当时在经学上的声名却早已为全国公认。
扬雄走上讲坛前,发现今天前来听讲者中有二三十名太学的学生,过去虽也常有太学学生,却从未有这么多人一起来,对此他喜忧参半。
扬雄举办讲经学堂,虽不为朝廷所承认,但朝廷对他个人的学问著述一直是推崇的,王莽就多次召见慰勉过他,只是近年中他的讲学不时受到太学官员的批评,最近一次太学官员竟然称他的讲学“有损人君之尊严”,换句话说直接就可治他个欺君犯上之罪。这次又来了这么多太学生,谁料到又将发生什么结果呢?
扬雄的大弟子宣布本次讲学的内容了。他宣布,这次讲学除正题“太玄六解”之外,可以由听讲者随意请教,然后由扬先生分别予以解答。这是一种从来未有的讲学方式。听众全都十分兴奋,一些年轻人更忍不住拼命往前挤,结果韩子不仅没找到刘秀和邓禹,连阴丽华也被挤散了。
六十八岁的扬老先生开讲了。他环视了一下将近三百多的听众,开言道:“太玄之属,包容万物。今说天、地、人,人而又有体、窍、属,因名之为六解。”
“太玄”是扬雄写的一部哲学书,类同《周易》,把一切事物都归结到“九”为基础的格式中。扬雄对此已熟之又熟,讲来毫不费心力。今天他讲的就是以“太玄”解释六个问题:天、地、人、人体、人窍、宗族。
扬雄说:“天分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减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
“地分九地:一为沙泥,二为泽池,三为浊崖,四为下田,五为中田,六为上田,七为下山,八为中山,九为上山。
“人分九等:一为下人,二为平人,三为进人,四为下禄,五为中禄,六为上禄,七为失志,八为疾瘀,九为极。
“人体分九体:一为手足,二为臂胫,三为股肱,四为要,五为腹,六为肩,七为暇略,八为面,九为颡。
“人窍分九窍:一六为前为耳,二七为目,三八为鼻,四九为口,五五为后。
“宗族为九属:一为玄孙,二为曾孙,三为仍孙,四为子,五为身,六为父,七为祖父,八为曾祖父,九为高祖父。”
扬雄主讲完毕,听众立时活跃起来,因为接下去就是自由提问请教了。
韩子对扬雄的“九天”、“九地”等学说既感新鲜,却又一时无法理解,正在努力思索,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喊道:“刘兄!邓兄!你们也来了!”
来的正是刘秀和邓禹。
刘秀神色庄重地道:“韩兄,我们看到门外来了一队骑士,像是太学总监统领的卫队。今天恐怕这里要出事。”
“有这种事?”韩子也紧张起来。“若是扬雄先生受困,我们可不能坐视。”
邓禹挥拳说:“那还用说?什么总监、卫队,谁敢对扬先生不敬,我就对他不客气!”
扬雄同太学官员关系紧张,早已不是公开的秘密,此时场内也有多人在讲神秘马队的事,有人惊奇,有人愤怒,也有害怕的,不声不响地退出人丛走了。
噪杂声中,有个儒生大声说:“学生蔡少公请教扬老先生。”
扬雄点头说:“蔡君请说:”
蔡少公说:“扬老先生说地有九地,天有九天,那当然是不错的了。学生斗胆请问:九天之上,又为何天?九地之下,又是何地?”
扬雄说:“天既分九天,则九天之外,别再无天。地既为九地,九地之下,也复无地。”
蔡少公晚:“承教了。学生再问:九地之八为中山,不知中山在中国的何处?”
扬雄说:“中山是地中最古老者,仅次上山,中国境内,五台山即是。”
话音刚落,只听场内哄然,有多人大叫:“五台山!五台山!”有倾方息。
韩子不由大奇,不知这些人为何对五台山如此感兴趣,再看扬雄,老先生也有点茫茫然之态,似乎也不知何以五台山会引起如此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