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拿着牙牌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半天,“彭宽,算是个好名字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兵仗局是有一位叫彭宽的内侍,刚调到兵仗局不久,脸生的很,没有几个人认得。”锦言笑着道。
清月将牙牌绑在腰间,“你拿来的衣裳是新的,我以为你给的牙牌也是假的呢。”
“怎么会,这种事情我可不敢做的。走罢,马车在外面等着呢。”锦言催促道。
清月跟着锦言上了马车,清月坐在一旁,挑开帘子朝着外面望去,“你看,我身穿最为普通的内侍衣裳,却上了你的马车,这样没事吗?”
锦言笑着道,“没事,这种事,不会有人说的,若是有人说,也不过一句东厂办案便可以搪塞过去的。”
既然这样清月就放下心来。
“我这次是将你送到神机营专门研制火铳大炮的地方,等你逛完了神机营,我那边的事儿也会了了,我会来接你的。”锦言细细嘱咐清月,后面又说了会安排专门的人来接待,只需要跟着这人就可以了。
清月点头,“那是自然,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其实说的也是,清月别看整天莽撞跳脱,可若是真的论起来,也是规规矩矩的,不会闯下大祸的。
等到了神机营门口,清月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身穿官袍之人在等着了。
马车还没停稳,锦言道,“这位是工部的刘大人,你跟着他进去就可以。”
清月点头,看这人也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还算是板正。下了马车,躬身行礼,“内侍彭宽见过刘大人。”
锦言没下车,而是挑起了车窗帘子,笑眯眯的道,“麻烦刘大人了。”
这刘静已并不怎么欢迎兵仗局的人来,还是这个宋锦言专门打招呼送过来的,可是奈何人人都知道这个宋锦言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所以就只能让他来接待了,谁让但凡是比他官职高一些的,都去开朝会去了呢。
“宋督公客气了。”
锦言放下帘子,马车开动,缓缓的朝着皇宫走去。
“彭内侍,请跟我来罢。”
“劳烦刘大人了。”清月低着头跟着刘静已进了神机营,一道又一道的检查,就差让清月脱衣裳了,就这还是因为是宋锦言提前打好招呼,免去了几道检查呢。
好不容易进了神机营之后,清月这才好好的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院子厅堂,有不少的大炮等物的配件散乱的堆在院子里。
一旁的屋子里也有不少的东西。
刘静已简单的给清月介绍了几款大炮,“这是神火飞鸦,有翼,因形状似鸦而得名。”
“这是迅雷铳,状如琵琶,便于携带。是从国外传来的,我们经过改进的。”
“这是虎蹲炮,射的不远,可是在山地崎岖之地,够用了。”
这个刘静已林林总总的介绍了十多款大炮,还有各种鸟铳,一一道来,让清月听得都有些迷醉了。
那刘静已心说,这个小太监是刚进入兵仗局的,宋锦言有意培养,但是自己也别一口气都教给他,免得觉得繁杂,不想学了。
“但凡军中能用到的,这里都是有的,你尽可以慢慢看,不着急的。”
清月低着头道,“多谢刘大人,小的可以自己看,刘大人想来还有许多事要忙,不必让刘大人作陪,实在是折煞小的了。”
“那彭内侍,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问他们这些工匠。”说着便自己回去忙自己的去了。
清月看到那个刘静已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心说,这下没有人盯着自己了,反而更加的舒适了。
她时不时的上前问问这个,又上前问问那个是怎么弄出来的。
问了有近一个时辰,总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
这还得亏了她高中的物理化学知识还剩一些,没丢。
正当清月拿着小毛笔在一本书册上写写画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这人说话间提及了锦言。
这引起了清月的注意。
“他宋锦言不过是个太监,如今可真的是好大的风光,就连我爹都向着他,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一个太监能有什么见识,我爹就说了我一通。”
清月抬头看去,这人穿的不是神机营的衣裳,也不是官袍,而是普通的世家文人才会常穿的交领道袍,头戴束发冠。面容清俊,举止有礼,想来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了。
“沐川兄,何必和一个阉人计较,他们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仗着陛下宠信,一旦失去宠信,可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那我也看不惯,整天在京城中大张旗鼓的拿人,这可是天子脚下了,还真的觉得这是他的地界了?”
“你是不知道,这人还插手了江南地区的田地改革,真的是想越俎代庖,是什么都想要。”
清月皱眉,这事锦言可不想管的,可是赵烨给下了命令,先是让锦言抓住庞青,然后又将庞青给带入宫中。
今儿的早朝,估计赵烨还会提起这事,到时候免不了还要给锦言安排点活。
“一个阉人,能成什么事!”那个叫沐川的越说越来劲。
清月开口道,“这位公子是被父亲责备,来这里骂阉人撒气了。”
那人一听有人说话,下意识的朝着清月这边看来,张口道,“你又不是阉人,替他们说什么话。”
在看到清月身上穿的衣裳后又乖乖的闭嘴了,清月身上穿的就是内侍的衣裳,这说明眼前的人就是个阉人。
清月笑着道,“既然公子是被父亲责备,那便要想想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又何必日日惦记着旁人呢。况且看公子并没穿官袍,想来不是朝廷的官员,那就没必要多嘴说朝廷如何办事了。”
一句话,有本事你自己考中进士,进了翰林院,有了给皇帝上奏本的权利,你想怎么叨叨,全写着奏本上,皇帝都能看到。
私底下抱怨啥用没有。
那人被清月这话气得不行,上前来就要和清月理论,“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你也不过是二十四衙门中的小火者,怎么?身为阉人,还有了指责旁人的心思?”
“阉人也是人,都是大明的子民,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兴旺,公子这话说差了。”清月心说,她能站在这里,不就是想让大明再好一些,不然也不用兢兢业业,想的掉头发,就为了能找到一点改进大炮的办法。
“我正是因为希望大明好,才看不得宦官当道,若是这天下都是那些太监掌事,我大明危矣!”这个叫沐川的此刻都要跳起来了。
清月也知道,这宦官的名声是真不好,当然这不是锦言带起来的风气,而是之前的太监确实办事不怎么样,动不动的就欺上瞒下。
当然了,这些文官手底下也不干净,但是谁叫这些文官掌握了舆论权呢,谁都说不过他们。
一旁的人忙道,“莫要生气,这人八成是兵仗局的,能进来兴许是拖了宋督公的手段,你这样再说,惹到宋督公就真不好了。”
这人确定是来劝解的,这不是在火上浇油的吗?
清月看着这人也是一身华贵的道袍装扮,想来也是哪家的贵公子,怎么说话这么的不经脑子。
是想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吵起来吗?
“说的也是,我就说这神机营中怎么出现在太监,还是兵仗局的太监,看来这宋督公的手伸的挺长的。”
清月的脸更难看了,这事他们两个人之间吵一吵就算了,要是真的闹得大了,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反正她说也说过了,现在牵扯到了锦言,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上前几步拦住了她。“别走啊!怎么?理亏了?”
清月笑眯眯的道,“不理亏,您说的没错,小的是个阉人。若是宦官当政,确实不好。”
“你知道就好!”
“但若是都让你这种一叶障目的文人当权,大明会亡的更快!”她也不是没看过南明史,所有人都烂的要死,也就别比谁更烂了。
“你这是污蔑!”张沐川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这样的话,顿时被气得不行。
“那我也说你刚刚说的是污蔑!怎么?不是污蔑,那就是在说陛下昏庸,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张沐川此刻恨的厉害,忙操起手边的零件,直接朝着清月丢了过去。
清月大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说不过怎么还打人?”
“打得就是你,你这等污蔑圣听的小人!我的家事还用你来管?”
他说的是被他父亲训斥这件事。
清月无奈,后退几步,“一个国家的灭亡,是有许多因素一同造成的,并不是说宦官当权,或者是文人倾轧,只出现在其中的某一个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你别太欺负人了!”
此刻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朝着他们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