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樱抬头望向对方,只见来人上衣着一件蓝色短袖搭一条黑色西裤,脸上的两条浓眉把整个五官衬的很立体感。
这人确实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比一般人都耐看。他不讲话时整个人看上去很严肃,有点像像古代学堂里严肃刻板的老夫子。
小伙子找了个凳子端端正正地坐下,几分钟过去了,他脸憋的通红却始终没有敢开口。林樱坐在床边不想讲话,屋子里很静可以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小伙子局促不安地看着地上不敢直视林樱,经过一番的努力后终于开口了:“俺叫高志国,你,你叫啥?”
林樱只想长话短说,最好一两句能把他打发了便回到:“你不用知道我叫啥名字,同你说实话,我没有同意相亲和订婚的事,都是我父母一手安排的,你也别对我有想法,因为咱俩也不可能,我还要上大学呢!”
小伙子一听愣在那里,他气急败坏地讲:“那你家人叫俺来不是把俺当猴耍吗?俺来就是想找媳妇的。”
林樱心想这个人可当真是个急性子直肠子,便回道:“耍不耍我做不了主,因为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小伙子一听便急红了脸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想发火但是一抬头看清林樱的脸时他呆愣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笨拙得两眼含情,整个脸色都暖了起来,他的嘴唇翕动了下想说什么,一时又语梗在那里。
最后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笃定地说:“我会劝服我父母,我一定要娶你,这个媳妇我定了!”说完他自信地转身出门。
林樱被这人的举动给惊呆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想再说些让对方死心的话,但是看到对方走路时一高一低的动作,她恍然间生了怜悯之心。这人生在世啊真的没有什么是可以一百个如意的,而自己也不过是众生间的一个罢了。
林樱紧跟着出了屋门。屋子里烟雾缭绕,嗑瓜子的村民都已是等的皇上不急太监急了。没等林樱站稳,张婶上前一把攥住林樱的胳膊笑得眼睛成一条缝,脸上的赘肉好像要往地板上掉似的,她自夸道:“樱子,小伙子不错吧!张婶的眼光向来不错!我从刚才那小伙子出来的表情就知道你俩呀,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啦……”紧接着一阵炮仗似的笑声,伴随着空气的流动好大一股刺鼻的汗酸味道从张婶身上发出。
林樱有些吃力地抽离开她的手,客气地对她讲道:“张婶,先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但是我真的不想找对象也不想嫁人,麻烦直接给对方讲清楚吧。”
张婶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煽动了两下扇子,立马回到:“这么大的事得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你一个女孩子懂啥。”说完她掉转屁股向林樱母亲走去,她拉着她单独走到一边像是情同手足的姐妹般亲热交谈,她在那里叨叨咕咕了一阵子,只看见林樱母亲不停地点头。
同母亲这边讲完,张婶又挪腾着她那如簸箕般的大脚到小伙子爹面前,经过长达十几分钟的交涉,男方的爹脸上似乎给了肯定的答案。
经过两方沟通后,张婶甩着宽大的肩膀大声宣布道:“今天的相亲也差不多啦,大家也都跟着操心啦,该回去下地干活的干活,该抱孙子的抱孙子,抱老婆的抱老婆。”
人群里一男的贱嘻嘻地道:“张婶,我既没孙子也没老婆,那你借给我抱一下呗!”人群一阵哄笑。
“你这老东西,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经。”
“张婶就你那一身膘,我倒是想抱也抱不动哦,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被你压散架了,哈哈哈……”人群又是一阵欢笑。
张婶笑着用扇子扇向对方:“你想的美吧!不正经的老东西……”
男的忙抱着头向人群躲边躲边求饶:“张婶不敢啦,不敢啦,你一个妈妈(地方方言意指乳房)都快二百斤,俺怕俺家的床被你压塌了……”村民们乐的前仰后合脸上都爆开了花。
在热闹中小伙子和他爹推着车离开了,走时把带来的两条烟一包剩余的糖块和瓜子全放在了桌子上,林樱父母跟着送到了门口。
随着男方的离去,小院的人群也如潮水般褪去。林樱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她已经那么明确地拒绝了男方,按理对方不至于还傻到一根筋地要和她订婚吧。
她希望这次见面全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想到张婶她直感觉背部发麻,这个媒婆的本领是被几个村见识过的,她能把死的捏成活的,把活的捏成更活的。面对这个经验老道的媒婆,她似乎无计可施,但是又不能坐以待毙,她在自己的屋子里急得转来转去的。
不知何时父母已经来到了她的房间,父母的脸色闪着从小到大她没有见过的喜悦,她怯生生地问道:“爹,娘,我可同他说清楚了,我不订婚的,也不嫁人,让他死了这份心。”
父母一脸笑容说道:“樱子,人家男方说了,愿意等你,你要是想上大学学费他们出,另外他们给的彩礼是咱们全村最高的,可以给你弟娶个媳妇回来了。只要你答应他家什么条件都好商量,看来这小伙子呀,是真对你真一见钟情啦,这么好的条件这当爹妈的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爹,娘,不管他家什么条件,我都不答应,我不想拿自己的婚姻来做交易!”林樱一肚子火,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量身估价卖身为奴般,她不要这样的人生,她不能认命,她要同命运做斗争!
“死妮子,就是死脑筋,你将来嫁他们家有什么不好,不愁吃喝,还能让你读完大学,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学吗?我们又没有能力供你,人家不嫌咱家穷肯这样帮你,你应该偷笑吧!”
“我最后再和你讲一句,如果你不接受这家小伙子也行,明天我会再找多几个媒婆给你找,反正下一家未必会有这样的条件,还供你读书,反正我和你爹是不会再供你继续读大学了,你的命运就是和我们一样将来当个农民嫁个人家就行。对你不指望太多,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母亲一脸不悦。
林樱用央求的眼神看向父亲,父亲躲闪她的眼神附和道:“林樱,你娘说得有道理,连张婶都这么说,我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一举两得,还有两天时间你好好寻思寻思转个弯过来。”
“爹娘,你们要是答应了他们,我就死给你们看!”
“啥?死妮子,你翅膀硬啦,敢拿死来威胁你老子啦!你听着,没门!我会日夜看着你,让你想死也死不成,不信走着瞧!!”边说母亲边用手煽了林樱一耳光,父亲在一旁忙拉着母亲又准备第二巴掌的手。
“走,咱先走,孩子一时转不过来先不急,给他时间还有两天时间呢,咱别给孩子怄气。”父亲拉着母亲出了外屋。
林樱听着母亲在外屋骂骂咧咧地声音:“这个没良心的死妮子,把她养这么大,供她吃供她喝,翅膀硬了敢顶嘴啦!老子不信治不了她了……”
林樱瘫倒在床上,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泪水止不住地流啊流。她此刻感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来拯救她,林樱啊林樱,你到底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