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今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荣光拿起铁盒里的一块曲奇咬了口，看着坐在一旁的柳允儿说道。
“这不好吧？”柳允儿端着梨汁喝着，眼神小心翼翼瞥向荣光身旁的厉扬风。
“没什么，既然是误会你就留下来吧，反正是荣耀做饭。”厉扬风放下快要见底的茶盏，提了茶柄斟满茶。
“那好吧，打扰了。”柳允儿也不再推辞，双手捧着杯子颔首。
“什么叫反正也是我做，你吃白饭啊？”荣光摘下腕表撸起袖子，站起身瞥了眼厉扬风。
“不然呢？”厉扬风嘴角带了浅笑昂首看着荣光。
荣光未言踱步来到厨房戴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拿出菜依次放好，随后他提着菜刀看向沙发上的人喊了句，“厉扬风，过来帮忙！”
厉扬风闻言勾了勾唇角站起身，摘下昂贵腕表跟荣光的放在一起。
“我先去帮荣耀，柳小姐您随意。”
“好，辛苦了。”
厉扬风对她一颔首随后边挽着袖子边走到荣光面前，“我能帮你干什么？”
荣光指了指瓷台上的菜，“洗菜。”
厉扬风拿起挂在旁边的另一件围裙穿上，将菜拿出拧开水龙头洗了起来，而荣光则在一旁切肉丝。
“柳允儿，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荣光扬声问道。
“没有，你随便做就好。”柳允儿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她一边嘬着梨汁一边看在厨房里忙活的小情侣。
“明天开会。”厉扬风把洗好的菜沥干水放在菜篮里，看着荣光开始炒肉丝。
“开会别找我，找郑龙。”荣光翻炒至肉丝变色，随后加入各种食材不停翻炒着，用勺子挖了些许豆瓣酱放入锅中继续翻炒。
“你官复原职了。”厉扬风默契地从橱柜中拿出盘子放在一旁。
“你还挺威风，一句话就能决定让不让我干。”荣光瞥了他一眼大火收汁将鱼香肉丝装盘，“那郑龙呢？”
厉扬风端起鱼香肉丝放在餐桌上，身子倚靠在瓷台边缘，看着荣光，“他和川思去外地出差了。”
“出差？我怎么不知道？”荣光眼神带了疑惑，开始准备下一道菜。
“今晚你可以自己问他。”
“行，等我问问他。”荣光处理完鸡翅将锅中倒了水，“橱柜里有米袋。”
厉扬风心领神会打开橱柜将米袋拿出，舀了三勺米后掏了几遍米后将其倒进电饭煲中。
他闲来无事走到荣光背后，提腕双臂揽住他的腰肢，脸深埋于荣光颈窝，阖眸贪婪嗅着他的味道和菜香味的混合。
厉扬风只有在荣光身旁时才会如此放松，他对他毫不设防。
“柳允儿在这儿呢。”荣光蹙眉腾出手来推了推厉扬风的头。
“她不是知道了么，你怕什么？”
荣光忽然无言以为，他索性不回答，勾指拉开可乐倒进去，翻炒着鸡翅以便上色入味。
沙发上的柳允儿正在百科上查着资料。
盛合人力资源公司，点进去，负责人：厉扬风，点进去，她看到了厉扬风生日那一栏。
是5月23。
咦，那不就是昨天吗？
“帮主，你昨天……”柳允儿话说到一半抬起头看着厨房那俩人腻歪噤了声。
荣光推开厉扬风俯身拿了个盘子，将可乐鸡翅倒出来端上餐桌，他擦拭着手看着柳允儿，“咋了？”
柳允儿回过神看着荣光，“昨天是帮主26岁生日耶。”
荣光蹙眉转头看向厉扬风，眼神里满是询问。
“昨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为什么不说？”
荣光觉得很奇怪，昨天厉家别墅完全没有一个要过生日的氛围。
“因为没有必要。”厉扬风俯身从橱柜中拿出三副餐具摆好，“自从我18岁接管盛合以来我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柳允儿在一旁听着觉得厉扬风好凄惨，也怪不得他会爱上荣耀。
“现在订蛋糕还来得及吗？”荣光转过头对着柳允儿道。
柳允儿转头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点点头，“来得及，我现在订一个？”
“不用麻烦了。”厉扬风直截了当拒绝。
他不想麻烦，他也讨厌麻烦。
“可是生日是一生中很重要的日子诶，昨天你就错过了。”
“这样吧，”荣光见厉扬风没那意思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可以吗？”
厉扬风也不拒绝直接答应下来，“可以。”
“荣耀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荣光还没等开口厉扬风率先替他回答，“5月31。”
“哇，那也很快诶。”
荣光皱眉看向厉扬风，细细想了想之前查卧底他应该也查了自己的资料，疑惑打消他转身继续做起了菜。
厉扬风在一旁静静看着荣光忙活，也不去打扰他。
荣光忙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五个菜出锅被端上餐桌。
“没想到啊，你还会做饭。”柳允儿坐在餐桌前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咽了咽口水。
荣光闻言褪下围裙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当然，我可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我证明。”厉扬风的话意有所指。
荣光侧首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用公筷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厉扬风的瓷碟中，“吃菜吧，堵上你的嘴。”
柳允儿现在感觉房间里有三只狗。
晚餐十分愉快，三人有说有笑。
不对，应该是只有荣光和柳允儿有说有笑，厉扬风默默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附和荣光的话。
钩月盈盈，星光熠熠，夏夜温降，微风也起，明亮路灯照应着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长。
“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要我开车送送你？”荣光陪着柳允儿出了别墅区。
“真的不用啦，都走到这里了，我自己可以的。”柳允儿牵着白云在荣光面前走着，走到区外立定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吧。”
“那行，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一点，到家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荣光贴心嘱咐道。
毕竟他还是警察时候，夜晚出租车司机猥亵女乘客这种情况发生过不少。
“会的。”柳允儿笑靥如花，她紧紧拽着狗绳生怕白云乱跑，“话说厉扬风对你的感情好明显啊。”
“什么？”荣光闻言忽觉烟瘾犯了，他摸了摸口袋寻出烟盒捻在指间晃了晃，询问柳允儿的意见，“我可以抽吗？”
“可以的。”柳允儿点了点头，“他对你的感情好热烈啊，我都看出来了。”
荣光得了允许叼烟擦火点上，烟头冒起点点星火，他瘪腮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吐出烟雾。
他在烟雾中狭眸看着柳允儿，“怎么说？”
“你没发现吗，我们吃饭时只要你一说话，他就会一直盯着你，那种眼神简直了。
还有哦，今晚我们回你家时候他先是看见了你，然后看见了我，那个脸瞬间耷拉下去了，就像是一个孩子被抢了最心爱的玩具给另一个孩子一样，脸上满是嫉妒诶。”
荣光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没注意。
柳允儿看着荣光这幅样子有些无奈，“不会吧？这么明显你都没发现啊，你好迟钝哦。”
“这，这谁会注意啊，而且还是两个大老爷们儿。”荣光挠了挠头。
“他爱你，”柳允儿靠近他直视着荣光的双眸，“你告诉我，你爱他吗？别说谎哦，我可是会看出来的。”
荣光闻言眉心微动抽烟动作一顿，与她清澈明亮眸对视未言，移开目光后只是垂眸看着地面默默抽着烟吞云吐雾。
“我不知道。”
柳允儿见他如此也噤声。
片刻出租车停在二人面前。
柳允儿打开后座门让白云先进去，然后自己再钻入车内，按下车窗看着荣光，“我先走喽。”
“拜拜，注意安全。”荣光挥了挥手。
“要记得直面你的感情哦，拜拜！”柳允儿笑靥如花，“我能看出来你也是爱他的。”
荣光闻言扬唇一笑，“你看错了。”
“哪里！我可是很准的哦！先走了！”柳允儿挥了挥手后收回手，“师傅我们走吧。”
荣光看着出租车逐渐驶离消失在视线中，转身独自一人慢慢踱步走着。
柳允儿说的没错，他是爱厉扬风，哪怕这份爱是错的。
但是这份爱里夹杂着恨。
爱恨交织，撕扯着他的灵魂。
烟雾缭绕在荣光身旁，他又重新点了一根，剖析着自己的心脏，挖出那对厉扬风血淋淋的爱和恨。
爱他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之前的种种，在厉信面前替自己开脱，自己受伤时候给自己上药，被绑架获救后那个温热的怀抱，每一个热烈的吻和炙热的眼神，因为一句话就出现的燕麦，和他在孤儿院的时光等等。
恨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厉扬风是个罪犯，而自己是个警察。
殊途不同归，黑白不同道。
总有一天二人会分开，各自奔赴各自的结局。
至于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谁也不清楚。
荣光一路上抽了一根又一根，到家时发现烟盒空空如也，掌用力攥紧他踏进门，将扭曲的烟盒扔进垃圾桶，侧头看见厉扬风正在厨房刷着餐具。
“这么勤快？”荣光呼出一股浊息，敛了严峻神色装作轻松，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可乐。
“怕你晚上不回来。”厉扬风刷完最后一个碗倒出里面水放进橱柜，直起身倚靠着瓷台看着荣光，擦拭着手上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陪柳允儿等车来着。”荣光喝了一口可乐，“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今晚我在这里住。”厉扬风走到荣光面前，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烟味，他不经意蹙起了眉。
“住这里？行啊，住客房。”荣光昂首喝完罐中最后一口可乐，捏扁空罐扔在垃圾桶里，转身就走。
厉扬风伸手抓住荣光的手腕，面色严肃。
荣光疑惑转头看向厉扬风。
“我想跟你一起睡。”
荣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这么严肃，原来只想说这个。
“随你。”他抽出手来上楼回了房间洗漱。
厉扬风看着荣光的背影扬唇一笑，来到客厅跟燕麦道了晚安，随后将灯全部关上也上了楼。
“先说好，老实点儿，别折腾我了。”荣光坐在床上从手机里抬头看着刚从浴室刚出来的厉扬风。
“我尽量。”厉扬风迈步上床。
荣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跟人发信息。
“谁？”
“郑龙。”荣光听他问也不设防，侧过手机屏幕直接给厉扬风看，“我问他事儿。”
厉扬风扫了一眼屏幕里信息嘴角带了不易察觉的笑。
能瞒一时瞒一时，走一步看一步，至少荣耀现在没怀疑。
荣光和“郑龙”随意聊了几句忽觉困意上头，他关上手机放在一旁，顺便伸手把床头灯关上。
“困了？”
“嗯，明儿不是还有会吗？”荣光合上眼回答厉扬风的问题。
厉扬风合上杂志放在床头也关上床头灯，手臂环住荣光腰际唇贴他后颈，若即若离亲吻着。
荣光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我说什么来着？”
“老实点，别折腾你。”厉扬风诚实回答。
“那你做到了吗？”
“做到了，我只想抱着你。”
看来柳允儿说得没错，厉扬风现在就像个小孩儿得到了喜欢的玩具抱着不撒手一样。
缺爱偏执占有欲强，荣光算是看出来了。
“为什么？”
“你在我身旁我就安心。”厉扬风说罢揽得更紧。
身后人滚热气息喷洒在后颈，荣光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听完厉扬风的话也是顺他而去。
“随你。”
厉扬风听此回答唇边笑更甚，眉眼含情不言语，鼻翼翕动贪婪嗅着荣光身上的淡淡沐浴露味道。
这一晚上算是甜蜜的负担。
厉扬风率先醒来，他坐起身小心翼翼从荣光头下抽出酸麻的胳膊来揉弄着，侧首看着荣光睡颜俯身落吻他额头，随后下床洗漱后出去买了早餐。
荣光被定时的闹钟吵醒，他摸起手机睁开眼看了下时间，早上的7点04。
发现身旁无人，荣光迷茫地坐起身挠了挠头，在床上坐了片刻等待着大脑开机。
他鬼使神差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另一部手机进了浴室，边拨通姜永超的电话边洗漱。
电话被接通后姜永超开门见山，“荣光，这几天你看见郑龙了吗？”
“他出差去了。”荣光嘴中含着牙膏沫含糊其辞。
“他怎么了？”
荣光吐了泡沫后漱了漱口又重复了一遍，“他跟马川思出差去了，他现在在成广，怎么了，他没跟您说吗？”
“没有，给他打电话他不接，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他之前也这样儿对我，师父你就放心吧，没事儿。”荣光打了一层剃须泡抹在脸和下巴上，拿起一旁电动剃须刀扬颚开始刮下巴上的淡淡胡茬。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今儿官复原职了，又能干本职工作了。”荣光边刮着胡子边调侃着。
“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对了，丁洪家入室抢劫杀人一案结了。”
“什么结果？”荣光把手机放在架子上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清水拂去泡沫。
“那小子一个人把罪都揽了。”
荣光闻言嗤笑一声，拿起毛巾擦拭着脸，“肯定是被威胁了。哦，对了，师父，我有事儿跟你说。”
“嗯，你说。”
“前几天厉扬风在市中心的望月庵茶楼开了个大包厢请人吃饭，你知道都有谁吗？”荣光挤出些许发胶抹在散乱的头发上弄成背头。
“谁？”
“市局副局长马国昌，市财政局行政处长单金，腾达煤矿有限公司程勇良。”
“马国昌……”姜永超的语气明显带了震惊，他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马副局？”
“对，就是他，我亲眼所见的，一开始我也不信，他居然跟厉扬风有勾结。”
姜永超沉默片刻开口，“好，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我会核实调查的。还是那句话，你小心一点。”
“好，我会的。”
“那我就先挂了，以后联络。”姜永超说罢挂断电话。
荣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呼出一口浊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