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用完午膳没多久的岫清风正准备午休,又是一个影子出现在寝殿的屏风后面。
“如何了?”坐在床边的岫清风整理了一下自己里衣的袖子。
“回禀陛下,宫女芸儿一路平安回到家乡,昨日刚和盼芳的家里人将盼芳下葬,回到后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再踏出房门半步。”
“你们仔细查看过她确实一直在屋内吗?”
“是,查看过了,她从墓地回来后一直睡在床上,有人送饭到门口,也未见她进食……”
“那应该就是已经死了……”
“死了?陛下,我们一路都不敢怠慢看护得很严……”
“你们今晚去翻一下盼芳的棺材,不出预料地话……她俩应该埋在一起了……”
“怎么会……属下今夜命人查看后,明日再行觐见……”
影子消失后,岫清风躺下身来,昨夜批阅奏折到很晚,今日又在早朝上费了些心神,很快便睡着了。
他梦到一处流着黑水的河流,远处有一座山,有人在叫他——
“玄蛇!”岫清风诧异地看着这个人,不等他说话,这人又递给他一把剑,拿起这把剑仔细端详,它的造型很奇特,剑柄的护手部分模仿一只黑色蟒蛇头部的样子,有鳞片镶嵌其中,眼珠像是活的一样冷冰冰地看着,还有一些毒牙一样尖锐的部分朝向剑刃的方向,握柄处用黑色的皮革缠绕,剑首处吊了一块宝石,连接着一条剑穗,整体拿起来有些重,甚至为了减轻重量,剑身有一条中空线便于挥动,而且这种设计,一旦被刺中伤口不易愈合,岫清风从小习武拿起这把剑来倒是轻松自如。
“玄蛇,鹿族竟趁我蛇族冬眠之际前来偷袭,今日定要教他们付出代价!”
岫清风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好像只是一对什么都不能做的眼睛,进入战场后不停地厮杀,让他看到的画面都变成了血红色,不多时那个给他剑的人遭遇围攻倒在血泊之中,他跑到那人身边,想背起他离开战场。
“玄蛇……不要管我……带族人退守荣山……”那人用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用自爆的方式掩护岫清风和其他人离开。
岫清风和一群人奔跑着,一阵狂沙过后,眼前又变成一座仙山,自己在和一位一身黄衣的仙子打斗,最开始的几次都看不清样貌,但是自己却渐渐发现对这个仙子有一种不同的情愫——在一次打斗过程中还捡起仙子的剑穗保存下来,最后一次岫清风看清了她的样貌——这不是芙蓉吗?!自己为什么会掐住她的脖子?!突然一把剑朝自己飞来,岫清风从梦境中惊醒……
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想压制一下狂乱的心跳,额头、手心、背后都在疯狂地流汗。
“来人!”
“奴婢在!”
“夏岄姑姑,朕需要沐浴更衣,摆驾御清泉。”
“是!”夏月姑姑取了一件披风给岫清风搭在背上,再叫了顶轿子。
到了御清泉一群婢女伺候着岫清风脱下汗湿的衣物,在温水中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抬起右手挥了一下,所有人都退出房外,闭起双眼他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以前从未作过这样的梦。
“那把剑,为什么这么熟悉?蛇……螣蛇剑!”想起剑的名字,岫清风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将身上的水擦干,叫了婢女给他换上干净衣服。
“皇上,一会儿还是回去休息吧!”夏岄姑姑关切地问,因为她在岫清风三岁时就在身边伺候着了,已常伴二十年,所以岫清风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不,去御书房。”
“可今日殿下午休后的状态不佳,不宜太过操劳。”
“无妨,备轿吧!”
“是,奴婢叫御膳房准备一些清心的汤水给您送去?”
“嗯,有劳姑姑。”岫清风感觉有夏岄姑姑伺候自己,总是能安心不少。自从七岁时,母后仙去,他总是能在夏岄这里找到母爱的感觉,但是,又总隔着身份的悬殊。
岫清风一到御书房就叫太监把桌子上的奏折先收到一边,安排人立即磨墨,自己随手抽起一张纸也不管新旧,用镇尺压住四边,开始画出梦境中螣蛇剑的样子,接着他写下荣山、黑水、玄蛇、鹿族、黄衣仙子、芙蓉……这些在梦中出现的关键词。
“常公公!”
“奴才在!”
“去请轩辕国师、还有岫安民过来!”
“是!”
岫清风将刚刚画螣蛇剑的纸摆一边,又继续抽出新的纸,尽力趁自己还没忘记那个梦,把记得的都先画出来,刚画到那名长相酷似芙蓉的黄衣仙子时,太监通传轩辕浩宇和岫安民已到殿外。
“陛下,万福金安,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在轩辕浩宇的印象当中,岫清风最是沉稳,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有时候岫清风心思深得连他都看不透。少时,岫清风便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神童了,除了在课业之内的事物拔尖外,对待其他事物的观察能力、学习能力也惊人地可怕。
“国师、安民师弟,请到朕的案前来。”岫清风招呼二人向前,把刚刚画好的画摆开,展示在他们面前,接着说:“这些都是朕今日在梦境当中见到的事物,朕怀疑这是一个‘前世梦’,朕需要找到把‘螣蛇剑’,它可能是一把钥匙,开启我前世记忆的钥匙……”
“这……陛下可知此剑下落?”轩辕浩宇观察此剑的形态如同一把上古凶剑,想劝岫清风不要寻找,可见他如此恳切,又咽了回去。
“国师请看——”岫清风指着另外一幅画,说:“朕凭梦中不太清晰的画面,绘制了这‘荣山和黑水’,但朕在印象当中实在搜寻不到这两处地点,可能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早已面目全非……”
“陛下,如果按您推测的那样,臣认为此地与现如今的江洲有几分相似。”岫安民说罢在御书房中找到江洲的图志,翻到山川河流那一章。
“确实,这几处山脉如果没有开裂拼起来与朕画的‘荣山’并无二致,可能黑水也是因此改道在下游处汇聚成一处湖泊,安民果真厉害!”岫清风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对上地点。
“谢陛下夸奖,臣只不过是顺着陛下的猜测,再加上对江洲的地势比较了解,实际是不是此处,尚需勘探过才能最终决定。”
“安民过虚了,国师认为呢?”
“臣认为可以再寻几处相似之地进行比较,不宜操之过急。”
“好,朕也再去其它地区的图志当中找寻一番,如果你们有什么头绪也及时上报给朕。”
“是,臣等定当尽心竭力助陛下早日寻得螣蛇剑!”
“陛下,这最下面压着的画,是画的谁?”岫安民作揖时不小心瞥到了岫清风画的黄衣仙子。
“朕也不知她是谁,她出现在朕的‘前世梦’中,长相确实极似芙蓉。”岫清风抽起这张画,放在所有画的最上面。
“画中女子便是被陛下救下,还住进了‘紫瑶宫’的宫女?”轩辕浩宇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说。
“朕已命安民查了她的底细,并无不妥。”岫清风在斟酌是否要告知轩辕浩宇自己在梦中与这名仙子缠斗的事情,又怕他会去找芙蓉的麻烦,于是说:“这位仙子出现没多久,朕便被突然飞出的利剑刺中胸膛惊醒过来。”
“不是她杀的陛下吗?”
“不是。”听到岫清风这么斩钉截铁地回答,轩辕浩宇意识到皇帝在护着这名宫女,对于梦境之事明显还有所保留,但从他嘴里似乎也不能再探出更多地信息,于是和岫安民一起先行告退,容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