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其余几位皇子都已经睡了下去。
呼噜之声震天响彻。
楚晨手里拿着炭笔，沉下心，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寂静下来。
统计学，通过搜索、整理、分析、描述数据，以达到推断所测对象的本质，甚至预测对象未来的一门综合性科学。
而它的基础学科，就是整理，计算得到的数据。
一万八千多个乡级行政区的数据，其实都是已经经过整合分类的项目。
每十个乡归为一个县。
每十个县归为一个州。
每十八个州归为一道。
所需的计算量也就是一万八千多个数据的归纳总结。
一万八千多个数字的相加而已。
最多也不过是加上一个验算的过程。
想通了这一点，这道考题也就没那么难了。
楚晨奋笔疾书。
烛火摇动，炭笔游龙。
夜色缭乱之下，那一页页数据都被楚晨整合了出来。
就在他奋笔疾书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老四？”
就见五皇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你怎么还在弄？”
“吵到你了？”
楚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道：
“这几个东西，肚子不大，鼾声倒是不小。”
五皇子看了看楚晨，又转过头看了看正在睡觉的那几个，眉头微微皱了两下，揉了揉眼睛，随后走下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你不睡了？”
“不睡了，连你都在忙，我怎么能睡得着？”
楚晨闻言，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叫连我都在忙？
就见五皇子挑起灯芯，点燃烛火，拿起笔，一边誊抄着户籍，一边说道：
“要论才华和能力，我们哥几个就算是拍马都赶不上你。”
“可你还在挑灯夜战的时候，我们却做着黄粱美梦。”
“那和你的差距不是越来越远了？”
“输给你我认，可要是自己拼都不拼一把就输，那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楚晨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一下。
五皇子比他还小四岁，至今不满二十。
他一直和老二老三混在一起。
在楚晨以及前身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小泥腿子一般的存在。
只是此时再看他，倒是觉得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心气。
这小子，是个能人！
楚晨也不再多言。
长夜漫漫，不同的是，夜晚烛火又多了一个。
……
两天后。
今天是考核的第四天。
经过两天的挑灯夜战，楚晨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数据统计。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顺便把前几年的赋税账册也一并找了出来，准备做个图表。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的大皇子一声长叹，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洋洋得意地从几人面前走过。
“哎呀，这什么考题，简直简单得无与伦比！”
“这第四天才刚刚开始，本皇子就全部完成。”
“本皇子这就要交卷了，你们几个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哈哈哈哈哈！”
二皇子和三皇子闻言，顿时对视了一眼。
“装逼，干他不？”
“干！”
两人说着就要起身。
大皇子见状顿时一惊，连忙抱着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飞奔出去，还不忘了喊一声：
“你们两个臭狗，等着本皇子当上太子，活活弄死你们！”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砚台带着墨汁飞了过来。
大皇子连忙头也不回地跑开。
二皇子见状，满脸冷笑地说道：
“这个狗东西，让他当太子，还不如让老四当！”
“就是，这什么考核，明目张胆的作弊！”
“不就是个太子吗？大不了，老子不考了！”
“我也不考了！当自己的皇子，混个藩王，不比当皇帝强？”
“老三，老五，你们走不走？”
“走！”
五皇子闻言，眉头微皱。
他看了一眼楚晨，咬了咬牙说道：
“二哥三哥，你们走吧，我想……再试一下。”
“你……”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走！”
说完，两人把自己这几天辛苦算出来的数据往天上一扔，在漫天白纸飘落之下，潇洒走了出去。
那些纸张漫天飞舞，其中几张正落在楚晨桌上。
看着那鬼画符一般的数据，楚晨不由得摇了摇头，拿起来就想往旁边扔。
就在这时，突然，他瞥到了上面的那些东西。
就是这一瞥，顿时让他眉头紧皱。
“这是……田亩纳粮的数据”
楚晨眉头紧锁，从地上又捡起几张纸。
“不太对……．非常不对”
“老五，你那里统计了几个道的户籍？”
“五六个吧，怎么了？”
“借我看看。”
“就在旁边放着，你自己拿吧，别弄乱了，也别弄花了。”
“放心。”
楚晨拿起老五录入的新增户籍，又从书架上找出每个道的户籍统计，再次埋头计算了起来。
……
朝云送月，清风拂露。
今天是第六天。
考核结束的日子。
大殿之上此时已经摆好了架势。
唐皇端坐龙椅，温贵妃在侧。
两人一个脸色凝重，另一个则满脸笑意。
群臣躬身，侧立大殿两侧。
台下，五位皇子脸上也是各有喜忧。
唐皇率先将目光看向二皇子和三皇子，面色阴寒地说道：
“老二老三，滚出来！”
“为什么不完成考核内容？”
二皇子和三皇子站出来，满脸不忿地说道：
“父皇在上，儿臣以为，这种考核根本不公平！”
“就是，既然要考究个人能力，应该给出相同的考题才对。”
“就算考题不同，也不应该作弊！”
“所以我们才退出，不想再比下去。”
“反正也比不过！”
唐皇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然而没等他说话，就听一旁的温贵妃笑道：
“二皇子三皇子的意思，莫非是想说这户部轮职里，有人徇私舞弊？”
“二位可有证据？”
“要是有证据，我们就不会退出了！”
“就是，有没有作弊，人在做天在看，何必来问我们？要是让那种人拿了太子之位，我反正不服！”
“我也是！”
听着两人口若悬河，温贵妃当即笑道：
“既然没证据，那就是无端猜测，你们二位好歹也是皇子，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更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圣人，您说是吧？”
唐皇瞥了她一眼。
有没有作弊，他也能猜的出来。
只是如果真的没证据，那也没法治她和大皇子的罪。
“你们两个，既然选择了退出，那剩下的轮职，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过两天，自己滚回藩地去吧。”
“户部，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