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丹尼尔,以及两人的副帅巴顿和尼尔森领头站在最前方,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鲁特城战士们,他们排列整齐,呈一个方阵。
今天是遭遇埋伏死去的战士们的祭奠日,每位来到现场的战士们都穿上了最隆重、制式最精良的装备和武器,只为祭奠日这一天,给兄弟们送行。
首先进行的是埋葬仪式,这部分的活丹尼尔一个人已经干完了,难以想象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是如何仅凭借着意志力坚持,把所有的兄弟们都埋葬在这个土坑之中的。
基德偷偷的看了一眼丹尼尔的方向,目光扫过丹尼尔双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只见丹尼尔的十根手指,几乎没有一根是“体面”的,指甲盖里面嵌入的泥土显得两双手特别的脏,仅看双手的话,还以为面前这位将军,是一位鲁特城流浪的拾荒者。
丹尼尔抽出佩剑,将其插入了盛满煤油的桶中,等到整把长剑都均匀的浸染了煤油之后,由副帅尼尔森举过火把,将丹尼尔的长剑点燃。
燃烧的火焰攀附在长剑上,丹尼尔不惧热浪,双手合十,将长剑举在胸前,目视埋葬着无数战士的土坑一步一个脚印走去。
基德眼眶一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朝着巴顿点了点头,巴顿受意,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大声朗读道:
河水和掉落的叶片之间,
战火熊熊,燃不尽的怒火。
英雄们应命而起,
挺身而战,高奏凯歌。
那些奋不顾身的兄弟们,
他们的血汗,他们的献身,
是为了荣耀、自由、正义。
将军们身披亮银铠甲,
率领勇士前进,始终不屈。
没有畏惧,只有决然,
铜马铁剑,热血沸腾,
回首征尘,前路漫漫。
纵使身故,志不移,
他们的传奇永不止息。
那些并排站列的战士们,再怎么坚强的战士们,听到巴顿触及心灵的朗诵,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个粗糙又简陋的土坑之中,有他们的朋友,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数十年如一日一起操练着战斗的兄弟。
当巴顿的朗诵结束之后,丹尼尔将那柄被点燃的长剑插入了土坑之中,“以我佩剑,立血誓,此等血海深仇,我丹尼尔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基德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战士们重复着:“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震天动地的重复之音传遍威尔河整个上空,穿破云霄,直冲天际。树上飞来无数漆黑的集杂鸟,发出刺耳嘈杂的鸟鸣,它们一双双金色的竖瞳盯着那个土坑,像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配合着战士们的一声声不死不休,发出属于自己的鸟语。
基德并没有阻止手下战士们的行为,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二十位战士左右两排,用肩膀扛来一块巨大的石碑,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整个威尔河瞬间恢复了安静,那些成群结队的集杂鸟,开始绕着上空盘旋,它们有规律的分成内外两圈,再以相反的方向绕着圆飞翔。
石碑上被工匠刻下了每一位逝去的战士们的姓名,有些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大家只记得他们的外号。
二十位战士小心翼翼的将石碑抬到土坑前,然后对准了提前挖好的凹坑,“嘭”的一声,将石碑放了下去。
至此,祭奠日正式结束,但战争才刚刚开始,血海深仇埋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之中,仇恨这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无法抹去了。
温斯顿城主站在城墙上的瞭望台,举起手中酒杯,遥远的望着威尔河的方向,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另一只手里,紧紧的拈着那封巴顿送来的信件。温斯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他并没有责备奥雷对他的隐瞒。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城主。”奥雷叹了口气,满脸忧愁。
温斯顿城主怔怔的看着远处,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向奥雷,就只是看着,遥远的看着。
“石碑送过去了吗?”良久之后,温斯顿才下了瞭望台,问道。
奥雷恭敬的说:“已经送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温斯顿一连重复了两遍,然后将那封信丢进了城墙上的燃烧的火堆之中。
火焰一瞬间就吞没了那封信,只剩下了灰烬。高墙之上刮过一缕微风,吹拂而起火堆,飞灰掠过半空,随着秋天的到来,与落叶一起,飘到不知何处。
“接下来,就是正式宣战了。”温斯顿说完,走下了城墙的楼梯,留下奥雷一人,幽幽的看着远方,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悲怆。
次日一大早,丹尼尔、基德早早的就在城主府的会议室内和温斯顿城主商讨着。
“城主,恕我直言,戈尔德这种人,早就该死伤一万次了,要我说,我们就带着兄弟们,直接踏平了那戈尔德的教堂,然后把他抓起来,碎尸万段!”丹尼尔恶狠狠地说。
温斯顿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正面决战的时候,但是我会先去往边境,剥夺他的全部兵力,亲自坐镇指挥。”
温斯顿明白,当务之急还是和凯宁已经旷日持久的斗争。
基德也同意温斯顿的说法,在巴顿给他讲了一番之后,基德也明白了这一点,他转而说道:“将军,那我们就放任戈尔德这老杂种逍遥自在的活着吗?他还引发了城主府的瘟疫。”
温斯顿冷笑一声,“当然不会原谅他,我需要你们在边境履行自己的职责,至于那个戈尔德,凭我们几个人,恐怕不是对手。不过我可以请罗宁出马,让他去解决戈尔德这个麻烦。”
“罗宁?”基德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温斯顿城主说出这个名字的话,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了,“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居然还在鲁特城里吗?”
“顶尖强手的战争,不是人数取胜的,根据丹尼尔的说法,我推测那个戈尔德甚至他的手下,都有复活死者的那种邪恶能力,我们的兵力越多,只会对他越有利。”丹尼尔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罗宁能够出手的话,我相信应该能够打败戈尔德。”
城主也点了点头,然后喊来了奥雷,“奥雷,给艾利克斯他们发一个赏金令,让他们替我去一个地方,找罗宁。”
“可是……罗宁大人他……”奥雷很是犹豫,想说些什么,但被城主打断了,“没事,我相信艾利克斯他们。”
奥雷拿着城主写下的赏金令,转身离开,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了丹尼尔和基德,没多久,商讨结束之后,丹尼尔和基德也率先前往边境,继续镇守。
至于温斯顿,则是看望了一下还在养伤的伯克利,在细心的照看之下,伯克利恢复的很快,至于那两名负责监视温斯顿城主的女教徒,在得知城主府内的瘟疫结束之后,也立刻离开了城主府,回去和戈尔德汇报情况。
戈尔德这些时日一直在抓紧时间疗伤,就连祭司马特也是整日驻守在教堂后庭深处,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也是焦急万分,但苦于戈尔德在疗伤中,不敢打断他,一时也没了注意,好在是现在还没有任何势力找上门来。这让马特能够稍微松一口气,想到这里,他也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他身上的伤势,也颇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