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生生的两个人呢?”路易斯已经顾不上自己嗓门的大小了,他现在只想喊出来,让自己崩溃的情绪发泄出来。
艾利克斯也是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四个人一直是按照顺序在走着,但现在突然却消失了两个人,而且是在眼前。
“你有听到过什么声音吗?”艾利克斯问道。
路易斯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淹死在海里,呼吸困难,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艾利克斯,我最后说一次,我们真的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放弃你那个该死的赏金令,现在就把它给丢进这恶心的沼泽地里,然后和我回去,可以赚赏金的任务,在通告板上有一大把,回去之后,什么任务我都陪你做,行不?”
艾利克斯很想答应路易斯,但是阿加莎和伯克利的神秘失踪,让他很挣扎,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做不到掉头就走,“我真的很想答应你,路易斯。”艾利克斯叹了口气然后说,“路易斯,你先回去吧……我已经连累了你太多了。”
“你真他妈的是个死脑筋!艾利克斯!命要紧还是任务要紧?”路易斯吼道。
“任务不要紧,人要紧,如果失踪的是你,我也会义无反顾的继续找你。”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艾利克斯又补充道。
路易斯被艾利克斯的这番说辞给压的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过了良久,他才悠悠的说了一句:“随便你。”但路易斯并没有转身离开,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小命都要丢了,居然还在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出生入死。
正当两人商讨之际,沼泽地开始发生了变化,起初是微小的震动,过了没多久,就开始剧烈的震动,沼泽地的表面都随着震荡产生了一道道波纹,那些湿漉漉的泥,在产生涟漪。
“艾利克斯,你说这是阿加莎描述的那个现象吗?”路易斯颤抖着说道。
“你是说,那些从沼泽里面伸出来的巨大藤蔓吗?”艾利克斯说。
变化还远远没有停止,紧跟在震荡之后的是,艾蕾娜沼泽的表面开始渗出积水,那些黑色的水,奇异又透明,但偏偏又能看出来是诡异的黑色。
艾利克斯连忙抬起自己的脚,想要走到边缘的巨树附近,但为时已晚,那些积水几乎是已经渗透了整个艾蕾娜沼泽,已经没有地方落脚了,“别乱走!路易斯。”
刚想抬腿逃跑的路易斯,听到艾利克斯的提醒,紧急刹住了自己将要抬起的左腿,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原处。
积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这些黑色之水,像在凭空涨潮一样!”艾利克斯奋力挥砍周围的水草,将它们全部堆在脚底下,一茬接着一茬的挥砍着,直到那些水草面积足够大之后,艾利克斯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路易斯四下打量着,昏暗的环境下,他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艾蕾娜沼泽的中心处,闪起一抹幽幽蓝光,然后腾的一下开始燃烧,“快看!艾利克斯!中间燃起了蓝色的火!”
艾利克斯闻声望去,正如路易斯所说,艾蕾娜沼泽的中心地带,突兀的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无风自动。
那蓝色火焰还在缓慢的上升,火势也越来越大,幽幽蓝光逐渐变成滔天的火光,均匀的火光洒在整个艾蕾娜沼泽上。
艾利克斯也终于能够看清楚了:无数的死者爬到了一起,它们的尸骸形成了一座白骨山,蓝色的火焰在白骨山的顶端开始燃烧,而那白骨山的顶端,正是失踪的阿加莎,那蓝色火焰并没有灼烧她的肌肤,甚至连一根发丝也没能燃烧,反而是不断聚拢在一起的那些骸骨,正在不断的被蓝色的火焰燃烧,整个上空都仿佛在回荡着,那些死者生前的惨叫和哭声。
路易斯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他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这眼前的奇诡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艾利克斯看到了阿加莎,她的身体被无数前赴后继的白骨给拖了起来,“阿加莎!”他不清楚阿加莎是否还活着,但艾利克斯知道,自己必须把阿加莎给救出来,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路易斯看着艾利克斯狂奔的样子,在后面焦急的大喊:“这里是沼泽!”
但艾利克斯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了,天知道那些火焰最后是否会吞噬阿加莎,把她变成一堆空气中的灰尘。
茵茵之火飘的到处都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最后坠落在地上,整个艾蕾娜沼泽的水面上,被从地底下涌出的黑色积水所吞没,发出“呲”的一声,继而消失不见。
“这是灾难之雨!火之雨啊!”路易斯呆立在原地,冲着天空那些参天巨树的树盖喊到。
很久很久以前,鲁特城就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首歌:
《黑暗礼祭之歌》
蓝色如火焰般燃烧,
雨落在无边沼泽,
生命与死亡交织,
绝望与希望相遇。
众生无不感到恐惧,
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烈焰如此熊熊,
趁此淬炼出更强大的灵魂,
在沼泽深处狂舞,
用血泪挥洒所有的魂魄。
细雨如绸,为何轻柔安慰死者。
路易斯开始不受控制的脑海里面闪过这首诗歌,他开始放声朗读了起来,他看着艾利克斯不断狂奔的身影,艾利克斯也在听着路易斯的朗诵。这不就是眼下的这一幕,这一场火?大家都说诗歌里面所描绘的,是一场劫难,是一场末日。
不知道是积水的原因,还是异变的原因,艾利克斯走在艾蕾娜沼泽之上,如履平地,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周围那些烦人的水草早就被四散飘落下来的火焰点燃,然后燃烧到积水处,再熄灭,就像一场循环和轮回。
蓝色的火焰如细雨般散落在艾利克斯的脸上、身上,没有任何的温度,为何那些白骨,像是在痛哭,那悲怆的声音,到底是谁在哭泣,是谁在哀嚎?
路易斯念完了黑暗礼祭之歌,然后痛苦的站了起来,他先前扭到的脚,在积水的浸泡下,更是刺骨的疼痛,他咬紧了牙关,一瘸一拐的朝着艾利克斯的背影赶去。
艾利克斯终于和阿加莎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他们之间被不断围聚的白骨,以及那白骨身上不断燃烧的蓝色火焰所隔开,他看着阿加莎的身体,上面覆盖了一层蓝色的火焰,但那些火焰,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害,“阿加莎!”艾利克斯朝着那白骨山上被高高托起的人大喊道。
没有任何的回应,紧闭的双眼像是早已沉眠于此。
“别喊了。”伯克利从白骨山的背后走出来,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