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夜,燥热之中,却也能感受到微微凉意。
在彭泽城的废墟之中,在被清理出阔地之后,便再也没了人烟。
一般士卒夜间都是不敢前来的。
因为此地阴森,又经过大火,一片残垣断壁,即便是白日风声呼啸都能让人背后发凉。
更何况是这种深夜,整个城东方向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然则就在士卒们所顾及不到的城东一处废墟之中,此时却钻出了一队人来,在夜幕之下,有如一队勾魂使者。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体格虽然不大,却显得颇为敦实,正是跟随牛二入城的陈到。
直到进入城中之后,他这终于知道牛二为什么敢肯定敌军没发现这个洞口了。
因为整个城东的废墟之中,现在压根就没有一个人烟。
就连城上的巡逻士卒,都不会朝着这片废墟看一眼。
而他们的洞口,正隐藏在废墟之内,在一间刚好烧去了一半屋顶的破屋下面,探出头来,方才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
远方中部与西部,正好是敌军驻扎之地。
能看见一座座营寨灯火通明,营寨之间,却无巡逻士卒。
在这城中,宛如一个毫无防备的敌军大营。
见得此状,陈到大喜过望道:
“真乃天助我也,敌军如此,岂不是取死之道!”
本来他看着城外防备
甚严,还心忧城内情况复杂,难以生出效果。
可现在入城一看,才发现城内分明就是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
这种营寨,即便有防御工事,遭到夜袭之时也会大败,更何况现在敌军连防御工事都没有!
当下,他便做出了决定,回身对牛二道:
“回去下令,留下四百兵马在城外林中呐喊虚张声势,其余兵马全部入城。”
“将军,要让兄弟们全部入城?”
牛二闻言一惊,原本计划不该是派遣少量兵马夺取城门,让大军攻城么!
“正是,如今之势,我军从城内直接进攻更为稳妥,城外只管虚张声势!”
陈到本人也是果敢之人,见城内如此景象,自然将自己原定计划改变。
与其攻城,不如直接夜袭,这样士卒死伤还要少一些。
牛二见陈到已经决断,当即也不再多说,急忙钻回了洞内,前去通知后续的兵马。
陈到则是安排麾下士卒四处戒备,严守洞口,不要声张。
不一会儿时间,在牛二的通报之下,陈到的军队开始源源不断从洞口钻出,在陈到的安排之下,开始四处分散,等待号令。
一个个黑影钻出,没过多久,就塞满了废墟各个地方。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来看,便能看见黑夜之中已然隐藏了无数黑影。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
,夜已经进入了五更天,随着大部队进城,陈到低声吩咐道:
“全部噤声,等待号令!”
声音依次传下,在黑夜里形同一阵鬼魅的窃窃私语。
“武大哥,你听到有什么声音没有?”
正在这时,废墟边缘,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突然身子一颤,有些恐惧的回身问道。
在他身后,是另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士卒。
听到这话,那士卒眉头一皱道:
“我说你这耗子,咱家好心和你前来起夜,平白无故说什么鬼话!”
那被称为耗子的士卒闻之,便是一脸委屈道:
“真的有声音啊!”
他一指前方废墟:
“刚才俺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而且还不少呢!”
“有人说话?”
姓武的士卒闻此,身子一颤道:
“你这家伙可莫要吓我!”
“听说这城里前段时间可烧死了不少人!”
“莫不是冤魂作祟!”
“嘶...大哥你别说了,俺害怕。”
耗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注意收尾就尿在了鞋上,但他现在一颗心都放在了废墟里的声音上,浑然不觉下面的失控。
还未尿完,仓促的一提裤子,脸色煞白道:
“走走走,不尿了,不尿了!”
“哈哈哈,你个怂逑!”
姓武的士卒见此,便是一阵大笑道:
“亏得还有两个蛋,
跟个娘们似的,便是有鬼,咱们这么多兄弟,还怕他们不成?”
可耗子听着,却是面色越发煞白,下意识捂了捂单薄的军衣道:
“快走吧,武大哥,这地方不对劲,俺背后凉飕飕的!”
说着,急忙一溜烟的朝着营帐方向行来。
姓武的士卒一见,也有些慌了,身后风声一呼啸,回头一看阴森森的废墟,下意识也是一颤。
“唉,你这家伙等等咱家!”
“......”
二人惊恐着离开了废墟,浑然不觉身后断壁之间出现了一双眼睛。
不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被传到了陈到的耳朵里。
陈到一听,皱眉道:
“敌军没发现异常吧!”
回报的士兵连忙低声道:
“应该没有发现异常,敌军并未朝我军方向靠近!”
“那就好,再等一会儿!”
陈到斜躺在了一块断木上,看着西边的天空,静静等待徐盛那边的消息。
按理来说,他们袭击的时机已经到了。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等着徐盛先动。
恍惚之间,他似乎能看见西方已经升起了一片红光,好似火光滔天的模样。
......
“将军,不好了,你看西边!”
同一时间,正在城上巡逻的黄贡正有些昏昏欲睡,因为到了凌晨时分,正是人熟睡之时,便是精
神充足,也难免有些犯困。
更别说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连轴转,根本没好好休息。
结果突然就听到了身侧士卒提醒。
“西边,怎么了?”
黄贡眉头一皱,下意识朝着西边看去,忽然便见远方一片火红之色。
“将军,那不是湖口方向么?”
“难道是起火了?”
士卒正在看着远方猜测,黄贡却是精神一振,猛然大喝道:
“什么起火,那是敌袭!”
自从当日被烧了一次之后,他对火光就产生了恐惧症。
看得西边火起便知是敌军突袭了湖口。
当即他猛然回身便是大呼道:
“戒备,全军戒备,有敌袭!”
一声